读书的时候每每读到余光中的《乡愁》,总觉得有些许的扭捏作态,也无法理解作者心底的那份思念,那份乡愁。慢慢地,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离回家的路越来越遥远,才慢慢知道,原来乡愁是真的存在,原来回家的路就在我们怀揣着梦想与追求中变得越来越遥远。
一年一年,每每到节日,尤其是春节,看着身边的朋友、同事们都兴高采烈地收拾行李,准备回老家过年时,回家的心情也特别迫切。可对于远嫁的我们来说,故乡却已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距离。年轻时的我们,心里装着梦想和远方,以为交通如此便捷的今天,回家都是件再容易不过的小事。现在的我们才发现,因为工作、假期、家庭、孩子种种原因,经常回家已然成为一种奢侈。从小学时的离家10公里,高中时的100公里,大学时的250公里,再到如今的1200公里,虽然交通工具已从步行升级为汽车、高铁、飞机,故乡却也成为了无数次出现在梦里,却再也回不去的远方。
出生80年代的我们,童年时代没有如今孩子们所拥有的数不清的娃娃,堆满房间的各类电动玩具玩一次就不会再玩的积木,也没有街头各种夹娃娃机、打地鼠机器、弹珠子的机器。我们的玩具,是现在回想起来仍充满年代感的各类纯手工玩具:叔叔伯伯们用木头削出来的陀螺、钢筋焊出来的铁环、孩子们自己用旧书废纸叠的三角形纸板、东南西北风、橡皮筋。。。。。。邻近的几个孩子凑在一起,就能用这些玩具快活地晚上半天,然后在父母们一句“回家吃饭了”中,呼啦一下子全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现在依稀想起来,儿时的回家路,其实就是对一顿全家人聚在一起简单而温馨的晚餐的无限期待。
小学时代,每个村里几乎都有村办小学,爸妈为了让我们从一开始就能接受好的教育,送我和姐姐上了镇办中心小学。现在想想,原来爸妈在那个年代就有“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的观念了啊。学校在离村子约10公里的地方,那会没有双休,每周休息一天半。每到周六,我就可以额外有五毛或一元的零花钱,可以在周六上午下课后用三毛五买一包干脆面,一毛五买一瓶橘子汁,那种塑料盒子的,葫芦形的,80年代的同学们一定并不陌生。嘴巴里吧唧着干脆面,嘬着橘子汁,和村里同龄的伙伴们一起步行近十公里从镇上回村里,那是小学时代记忆最深刻的回家路。后来慢慢有了可以搭乘的摩托车、装磷矿的矿车,有时候可以很幸运地搭上车,不用步行,站在矿车的车斗里,颠簸在坑坑洼洼的路上,一路吃灰喝风地颠回家,尽然一点都不会觉得累。
现在想想,小学时代每周一次的回家,是从镇上回到乡村的一种释放。
后来的初中,变成上十天或者十二天回家一次,交通工具在不断改变,而不变的依然是归心似箭的情绪。
高中,从镇到县城,距离也从十公里变成了一百公里,时间也从每周只有半天假在水泥路还没有修好的年代,100公里的山路,需要4-5小时。回家。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简单。只有在每学期结束,或者类似国庆节这样的三天假期,才有可能回家。每个学期结束,想着妈妈准备的各类好吃的,总在放假前几天已经开始阵阵激动。不变的是,依然归心似箭。
大学,去了250公里以外更远的地方,但那时,还没有高铁,没有高速,怀揣着梦想,开始了四年的求学路。回家的周期,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学期一次。那会已经会做暑期工、带小学生家教,然后在每个假期放假前,将自己所赚的一点点钱分成几份计划:给爸爸的礼物、给妈妈的衬衫,给侄子的玩具。。。。。。回家,变成一种周期性的亲情聚合。那时,尽管远,但依然觉得,故乡,就是那个我随时都可以回去的地方。
真正让我感觉故乡渐渐离我遥远,是在工作、嫁人后。
工作后,没有了长长的寒假和暑假,每年短短的几天年假,每次回家,几乎是海陆空交通工具全部用上,来回有两天在路上,而剩下能够在家陪伴家人的时间就显得寥寥无几。每每这个时候,妈妈总是会说:这么远,要是近点就好了,回家也方便。每当听到这话,我心里便会涌起一阵莫名的酸楚。
后来嫁人、有了孩子,当了妈妈之后,说走就走的回家似乎变得更难了,记得9年前刚生完孩子满月,送父母去机场,父母一离开我的视线,我便开始嚎啕大哭,因为在心底里总觉得,以后,我们再难得有待在一起这么长的完整时间。
没有假期走不开、孩子生病要照顾。。。。。。时间,好像变得越来越不是自己的了。回家一趟,不是件容易的事。而每次回家后的再次离开,更是让我难受好一阵子,所以每次从家里离开,我总是不会再回头。因为担心自己一旦回头,父母和哥哥姐姐就会模糊在我的眼里。
回家的路,对于现在的我们而言,是最最珍惜的与父母家人的每一次团聚。
都说远嫁的孩子是父母丢失的孩子;远嫁的女儿,失去的是参与父母后半生生活的权利。
但既然选择了远嫁,我们能做的,唯有更快乐地生活,让远方的父母和家人多一分放心、少一分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