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研读》

393：魏纪（九）

段谷之战

魏纪九（从256年开始，到261年结束，共计6年时间。）

256年春正月，姜维进位为大将军。

二月丙辰日，曹髦在太极殿东堂宴请群臣，和儒生们谈论夏朝少康帝和汉高祖刘邦的优劣，大家都认为少康帝强一些。

夏四月庚戌日，曹髦赏赐大将军司马昭衮冕服饰，另加一双帝王穿用的赤色木底靴。

丙辰日，曹髦来到太学中，和各儒生谈论《尚书》《易经》和《经礼》，各儒生都比不上曹髦。曹髦经常和中护军司马望、侍中王沈、散骑常侍裴秀、黄门侍郎钟会等人在东堂讲学设宴，同时谈论文学，撰写文章，对他们以特别礼仪，称裴秀为儒林丈人，称王沈为文籍先生。曹髦性情急躁，想要见到的立即征召，因为司马望职务在外，特别赏赐他一辆追锋车和虎贲军五人，每次集会时，让他马上奔驰而来。裴秀是裴潜的儿子。

六月丙午日，曹髦改元为甘露元年。

姜维驻扎在钟提，商议者大多认为姜维的军力已经枯竭，不会再次出兵。安西将军邓艾说：“洮西兵败并非是小的损失，士卒受到摧残，仓廪空虚，百姓流离失所。现在从谋略方面来说，他们有乘胜之势，我们有虚弱的实际。这是其一；他们的军兵上下熟悉，兵器齐备犀利，我们更换将领，军兵也是新的，兵器还没有修复。这是其二；他们乘坐船只前行，我们却是使用陆军，劳逸程度各有不同。这是其三；狄道、陇西、南安、祁山各自有守卫的军兵，他们可以专攻一路，我们则要分成四路防守。这是其四；从南安、陇西可以取粮草于羌人谷地。如果前往祁山进兵，那里的千顷将熟的小麦，可以作为外仓。这是其五。贼兵有狡猾的诡计，他们肯定会前来的。”

秋七月，姜维又率领部众兵出祁山，听说邓艾已有防备退回，从董亭直奔南安，邓艾占据武城山抵御。姜维和邓艾争夺阻险没有攻克，在夜间渡过渭水向东进军，沿着山路前往上邽。邓艾和姜维在段谷激战，大败姜维。曹髦封邓艾为镇西将军，都督陇右各路军事。

姜维和镇西大将军胡济约定日期在上邽会师，胡济没有按期到达，因此姜维军兵战败，士卒四处奔逃，战死者非常多，蜀汉人怨恨姜维。姜维上书谢罪，讲求贬职罢黜，刘禅封姜维为卫将军，代理大将军事务。

八月庚午日，曹髦下诏加封司马昭号为大都督，奏报事情不用报名，假黄钺。癸酉日，曹髦封太尉司马孚为太傅。九月，曹髦封司徒高柔为太尉。

文钦劝吴国人说伐魏有益，孙峻派文钦和骠骑将军吕据以及车骑将军刘纂、镇南将军朱异、前将军唐咨从江都进入淮水、泗水，谋划图谋青州、徐州。孙峻在石头城举办饯行仪式，结果暴病去世，死前把后事托付给他的叔叔、偏将军孙綝。

丁亥日，孙峻去世。孙亮封孙綝为侍中、武卫将军，都督中外各路军事，征召吕据等人返回。

己丑日，吴国大司马吕岱去世，享年九十六岁。开始吕岱亲近吴郡人徐原，徐原慷慨有才气大志，吕岱知道他将来肯定有所成就，赏赐他巾帻等服饰，经常和他一起谈论，后来举荐提拔他官至侍御史。徐原性情忠诚豪放，喜欢直言。吕岱有时有了过失，徐原马上劝谏争论，还公然在人们中间议论。

吕岱叹息说：“这正是我看重徐原的原因！”在徐原去世后，吕岱哭得非常悲痛，他说道：“徐原是我的益友，现在不幸去世，我怎么能再听到自己的过失呢！”谈论者对此进行赞美。

吕据听说孙綝接替孙峻辅佐朝政后大怒，和各位督将联名上表推荐滕胤担任丞相，孙綝改封滕胤为大司马，接替吕岱屯驻武昌。吕据率兵返回，派人报告滕胤，想要一起废掉孙綝。

冬十月丁未日，孙綝派遣堂哥孙宪率兵到江都迎击吕据，派中使敕令文钦、刘纂、唐咨等人一起进攻吕据，又派遣侍中左将军华融、中书丞丁晏，晓谕滕胤迅速离开京城前往武昌。滕胤自认为祸事来到，就借机留下华融、丁晏，率兵自卫，征召典军杨崇、将军孙咨，告诉他们孙綝作乱，迫使华融等人写书信责备孙綝。孙綝不听，表奏说滕胤造反，许给将军刘丞加封爵位，派他率领骑兵进攻包围滕胤。滕胤又劫持华融等使者，伪造诏书发兵。华融等人不听，滕胤把他们全部杀掉。

有人劝滕胤率兵前往苍龙门，他们说：“将士们看到明公出现，肯定会舍弃孙綝跟随明公。”这时已经夜半，滕胤依仗和吕据约定日期，并且难以向宫中进兵，就约束号令部众，说吕据的军兵已经在近处，大家都愿意为滕胤拼死一战，没有一人离开。滕胤颜色不变，谈笑如常。这时刮起大风，到了天明，吕据的军兵没有到达，孙綝的军兵大举进攻，于是杀掉滕胤和将士几十人，夷灭掉滕胤三族。

己酉日，孙亮宣布大赦天下，改元为太平元年。有人劝说吕据投奔魏国，吕据说道：“我耻为叛臣。”随后自杀。

曹髦封司空郑冲为司徒，封左仆射卢毓为司空。卢毓坚持让给骠骑将军王昶、光禄大夫王观、司隶校尉、琅琊人王祥，曹髦下诏书不准许。

王祥为人至孝，他的继母朱氏对他百般虐待，王祥却更加恭敬小心。朱氏的儿子王览这时才几岁，每当看到王祥被鞭打时，都是流泪去抱住母亲。每当母亲故意刁难让王祥从事繁重劳动时，王览立刻和王祥一起去干。

在王祥长大成人娶妻后，朱氏又虐待王祥的妻子，这时王览的妻子总会立即前去帮忙，朱氏看到这事非常害怕，其暴行才稍有收敛。后来王祥的名声日渐显著，朱氏心中痛恨，竟暗中在酒中下毒。王览察觉后冲上前夺酒，王祥却护着酒杯不让，争执间朱氏突然抢过毒酒倒掉。

从此以后，每当母亲给王祥吃的东西，王览总要先尝一尝，母亲害怕王览被毒死，于是就不敢再下毒。东汉末年天下大乱，王祥隐居了三十多年，拒绝回应州郡征召，他母亲去世后，他哀痛得身心交瘁，靠拄着拐杖才能站起身来。徐州刺史吕虔写信聘任他担任别驾，委任他管理州中事务。王祥任职后州境中清静，政务教化大行。当时的人歌颂他说：“海沂之康，实赖王祥；邦国不空，别驾之功！”

十一月，孙綝升任为大将军，他依仗尊贵骄傲，行事无礼。孙峻的堂弟孙宪曾经参与诛杀诸葛恪，孙峻对他非常厚待，让他官至右将军、无难都督，管理九官事务。孙綝对待孙宪不如孙峻时期，孙宪大怒，和将军王惇谋划诛杀孙綝。结果事情泄露，孙綝杀掉王惇，孙宪服药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