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晃晃荡荡地行驶在马路上,我看着窗外的风景。整洁划一的街道,绿意盎然的路道景物,一排排高大雄伟的现代建筑物,车子慢慢地转进一条坑坑洼洼的水泥路。
脑袋被摇晃地晕乎乎的,一阵恶心涌上喉咙口,我赶紧摸索自己的背包,抓起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捂住自己的鼻子,让那股汹涌退了下去。
好不容易缓过来,播放传来“新塘牛仔城到了”,我迫不及待地下车。脚一着地,又是一阵晕眩,热浪滚滚而来,抬头看看时尚的商贸城,络绎不绝的商人,轰隆隆的手拉车,一大包一大包的货物,在宽广的水泥地上马不停蹄的运转着。
我左顾右盼,没能见到三个月不曾回家的秀秀,我耐心地伫立在站牌,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爽朗的声音从后脑勺传来,我转身过去,在人群中熟悉的面孔穿着白衣大褂,细长的眉毛弯弯的,像月牙儿似的挂在粉嫩光滑的桃花脸上,眸光明亮照人。
“姐,好久没见!”她飞快地跑过来挽着我的手臂,嘴巴抹了蜜油似的,声音甜甜的,柔柔的,欢喜的。
我们两个亲密地腻歪在一起,说说笑笑地穿过两条街道,来到一个昏暗发着霉臭味的巷子。经过长长的队伍,有老有小,有男有女,或焦灼,或难受,或严肃,或一脸死灰,或面无表情,紧紧地挨在一起等候着。在一个高大中年男人后面,我看到一个金色的照片,“宁远门诊”四个苍劲有力的字。
穿过喧闹的大厅,我们靠右走了几十步,踏上二米宽的木板梯,“”咚咚塔塔",穿过宽大的客厅,顺数第二间房。卧室不小,可是放了两张并排的上下铁床,就显得拥挤,落地窗倒是很大。
随着“唰”一声,房间突然明亮了起来,热辣辣的阳光扑进来,炙烤着整个卧室。一张书桌台上放置着精致的装饰品和几瓶护肤品 。熟悉的被单,卡通的枕头,还有一台小巧的电风扇,上床拉起了海洋图案的帘布。隔壁的上下床都被包裹的严实,床与床之间同样有一张书桌,只是比较凌乱,梳子,护肤品,面膜还有口红散落在镜子前。
秀秀让我留在房间里,她要马上回归工作岗位。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鼻子有点酸,这家伙只比我小一岁而已。花季年华,不在学校自由自在,无忧无虑,而要在这么个阴暗的街道,破旧的楼房里,自力更生,低价出售自己的劳动力和时间。
中午的休息时间是一个半小时,我跟她随便在附近吃个快餐,就让她睡个午觉,下午好工作。她的工作时长是9小时,早班晚班轮流上。我估摸这么个门诊,最少有四个护士,2个坐诊医生吧,不然这么多的患者,怎么应接下来。
太阳快落山了,我在床上悠悠转醒,听到咚咚塔塔的上楼声,两个女孩说着话,爽朗地笑着,我微笑地迎着进来的人。
秀秀的同事长得高瘦,是个爱笑的女孩。她一看到我,就热情招待我吃水果,吃零食,我们闲聊了一会,便出门去了。
附近有个菜市场,二楼是服装城。秀秀兴奋地介绍着,悄悄地跟我说,她发工资了,要攒多一点才能买手机,要买台彩屏的,边说边走,她的眼睛四处看着,走到一家粉色招牌,写着”梦儿时尚“,她轻声说,”就是那家,衣服可好看了,质量很好,待会看我眼色,买三件,压压价。“
我们俩配合得很好,一人想买,一人制止,一来二往地试了很多件衣服。在付钱时,我就假意说,前面那家更便宜。老板娘是个娇俏的女子,眼看人要走了,就着急地拿出杀手锏,让我们比成本价多10元,买走了三件衣服。
在灯光昏暗的路上,秀秀一直嘴角上扬,满满的成就感。热闹的街道,到处是摆卖小吃的摊位,臭豆腐,麻辣烫,牛杂,烧烤,炒粉,炒米,炒田螺,钵仔糕,炸鱼,咸骨粥,冰糖葫芦和糖水。
走马观花,闻着香甜酸辣的味道,我们拐进一家素雅的沙县小吃店,秀秀点了两碗酸菜米粉和一份饺子。
外面的嘈杂与店里的安静形成鲜明的对比,明亮的灯光下,秀秀的长发亮丽而柔顺。那颗悬着的心慢慢回归原位。独立自主的女性会不断关注自己的成长,会不断学习管理好自己的饮食,时间和精力。而秀秀在认真努力地做着,如此地习惯成自然。
快乐的时光总是眨眼而过。当我踏上回校的路,我静静看着秀秀远去的背影,心里是平静,从容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