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就像耕田

享有“当代散文八大家”之美誉的林清玄,父亲是农夫,就小就教他农夫的本事。

在他父亲的观念里,什么事都应从农夫的观点出发。

林清玄刚开始写作的时候,就得到父亲的教诲:“写作也要像耕田一样,只要你天天下田,就没有不收成的。”

林清玄认为虽然父亲从来没有写过文章,但他的话一语中的,很有道理。


我家祖祖辈辈也都是以种田为生。从我这一代开始,才因读书走出农村,真正脱离田地。我爸妈虽说有些年头不种地了,但是,之前一直是从事农耕的。

从小,我就目睹农耕之事。

春天,被皑皑白雪覆盖了一整个冬天的麦苗,被春风吹醒,欢快地生长。

爸妈开始整天忙碌着翻整空余的田地,播种一些西瓜之类的农副作物。西瓜成熟后,可以拉到集市上换钱,补贴家用。

用铁镐将地头菜园子里的泥土松动、打散,剔除石子、草根、塑料膜等杂物,点上丝瓜、黄瓜、番茄、扁豆、苋菜、荆芥、豆角、茄子、青椒等蔬菜的种子,在周边施点肥,浇上头遍水,再小心覆上一层薄薄的塑料地膜。全家吃菜就指望着这方小小的菜园子。

农作物的种子发芽后,揭去地膜,又需要每日担了水桶,到地头干沟渠水洼处汲水,一瓢一瓢地,小心地浇在新生的芽苗边。

随着天气越来越暖,之前仅是冒尖的小草,也开始跟着农作物一起疯长。

于是,又要每日下地,蹲在庄稼间隙处,缓慢挪动着向前,一把一把地,连根拔起各类杂草,拔起的青草并不扔掉,放在面前的竹筐里,带回去喂牛羊,手上涂满一层又一层的黄绿相间甚至发黑的植物汁液。依稀记得春季最常见、生长得最凶的草是丝拉秧、刺刺芽、茅草几种。

也会拔到苦菜,攒够一盘的,用水淖了,冷拌,或者清炒都可以,腌了吃,也别有一番风味。这些时刻,就算是田地赐予那些辛勤劳作的农民的小小犒赏了。

每日下田,辛勤耕耘。

到了田地里翻腾起金黄色麦浪的季节,看着沉甸甸的麦穗,想着里面那粒粒饱满的麦子,心头拥起的就是丰收的喜悦。那些汗流浃背在田间闷头拔草的日子,似乎已是过眼云烟。

一向贫乏的餐桌,也开始变得丰盛起来,青番茄炒青椒、煎豆角、拌苋菜、拌黄瓜、丝瓜汤,每一种食物都以最大的诚意、最质朴的口感来回馈主人的培育灌溉之恩。

到了西瓜成熟的季节,一眼望去,又胖又大的西瓜,大号篮球似地躺在瓜陇旁,掩映在碧绿的瓜叶间。

趴在地面上,煞有介事地将西瓜拍了又拍,耳朵凑近,听了又听。终于选定一个。小心翼翼地,从瓜秧上摘下,看准一个位置,一拳砸开,露出鲜红的瓜瓤,红润饱满的汁液顺着绿得发亮的瓜皮流了下来,掰开一块,咬上一口,清冽甘甜的汁液直入喉咙,琼浆玉液也不过如此吧。

年年耕耘,年年收获。

印象中,就没有过不收成的年景。哪怕受到旱涝等自然灾害的影响,庄稼长势差一点,但收成还是会有的,少是少点,但也足以慰藉之前耕耘的辛苦,滋养一家老小的生活。


林清玄的父亲说写作就像耕田,只要天天下田,就没有不收成的。

联想自己写作的过程,确实很像。

每天,早起后,就开始在脑海里琢磨,为当日的文章之事做准备工作——写什么主题?用哪些素材?如何架构?这很像种田前的农事决策——今年播种些什么?用哪块土地?怎么翻耕?如何播种?

洗漱时,在琢磨;护肤时,在琢磨;买包子时,在琢磨;吃早点时,在琢磨;甚至送孩子上学时,仍在琢磨。

其他再重要的事,也会暂且压着,只关心写作这一件事,因为期待着当日上午可以出一篇文章。

开始写文章之前,会把房间的门全部关上,有个门锁坏掉了,关不上,就用旧毛巾塞在门框处,强行将它关上,挡住那些透过房间窗子斜照进来的白亮刺眼的光线,厚重遮光的窗帘也拉上,尽量让房间暗下来,静下来。

开一盏台灯,四周昏暗,仅有这一处是亮着,很容易让自己忘却周遭,进入思维世界。

饮品通常会是一杯绿茶或者咖啡,为着提神,不至于倦怠。

就像种田需要把土壤翻松,除去杂物、杂草,我也需要创造条件,将自己的大脑调整到最适宜产出灵感的状态。

如果遇到思路卡壳,也不会轻易放弃。翻一翻能带给自己灵感的作品,或者仅仅是对着电脑枯坐,有时,可能坐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都没有结果,但是,别灰心,灵感这精灵很奇怪,只要你足够坚持,她总会不经意间,翩然造访。

哪怕那天我根本没什么可写,想很久也没想到,但是,只要坚持坐在电脑前,仅仅为了写作坐在那里,一切的思考与活动也都围绕着写作进行,最终,总能收获一篇文章。

也许写得不够满意,就像某季庄稼,收成不甚如意,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农民会因为一次的歉收,而放弃耕耘吗?不会,再次春播时,仍会怀着全新的希望出发。

年景不会永远坏的,只要不放弃耕耘,总是会有收成好的年头。写作亦是如此。


每当在写作上取得一点微小的进步,内心体味着那点收获的喜悦,就犹如吃了蜜糖似的甜。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总是需要一步步地积累,才有希望到达目的地。

如果写作是一方小小的田地,我愿日日流连田间地头,做那个虔诚的守望者。


(注:图片来源于网络,向作者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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