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在这块荒凉贫瘠的土地上,民歌这株艺术的奇葩千百年来生机勃然,兴盛不衰,如火如荼地演绎着情与爱这个人类永恒的主题。那一首首脍炙人口动人心魄的歌谣,不但唱出了那里人们的真挚情感和聪明才智,同时也成为现代社会仅存的爱情经典和绝版。
陕北民歌大都反映的是男欢女爱的内容,直露大胆,奔放热烈。但它柔媚而不低俗,达观而不淫亵,特别是一些富有鲜明地域特色的质朴而形象的语言,令当今许多写情说爱的文人惊叹不已,望尘莫及。这些民歌基本采用的都是比兴的手法,常常正话反述,言此说彼,一咏三叹,耐人回味!
比如表达相思之情的有:“风尘尘不动树梢梢摇,相思病害上好不了 ”;“墙头上跑马还嫌低,面对面站着仍想你”;“东山的糜子西山的谷,小妹妹想你由不得哭”;“心里想你苦却脸上笑,嘴里头不说谁知道“;“泪蛋蛋本是心头的油,谁不伤心谁不流”;“想哥哥容易见哥哥难,满头上头发全脱完“;“天上星星最数北斗明,哥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半夜里崖畔上想妹妹,狼吃了哥哥也不后悔”;“想你想成病人人,抽签打卦问神神”……如此等等,虽然平白、质朴、自然,但却意蕴深远,是那样地打动人心。
即使情侣间的海誓山盟,民歌里也有着与众不同的表述:“ 一碗凉水一张纸,谁坏良心谁先死”;“鸡蛋壳壳点灯半炕炕明,烧酒盅盅量米不嫌哥哥穷”;“阳世上和你交朋友,阴曹地府咱俩也配夫妻”;“只要和妹妹搭对对,铡刀剁头也不言悔”;“一搭里死来一搭里埋,一搭里咱上望乡台”……充分体现了白头与共,生死相依的诚挚情意。
而那些反映初恋男女复杂情怀的对唱,由于半明半暗,曲折隐晦,听后常常教人忍俊不已,会心而笑。“大红果果剥皮皮,人们都说我和你。其实咱们根本没有那回事,好人担了个赖名誉。”“人人都说咱们两个好,阿弥陀佛只有那天知道。”口是而心非,明推而暗拉。“马里头挑马不一般高,人里头就数上哥哥好”;“白泥墙上贴对子,有红有白是干妹子”。谁能说这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真实写照?而当哥哥略显羞怯地告诉妹妹:“大河里冰凌小河里转,你把哥哥的心搅乱”;“樱桃好吃树难栽,心里有话我口难开”。妹妹则回答:“山丹丹花儿背洼上开,你有什么心事慢慢来。”哥哥吃了定心丸,于是心领神会:“井子里绞水桶桶里倒,妹妹的心意我知道”。于是经常“三十里名山二十里水,五十里路上看一回你”。一来二去,最后终于“山羊绵羊一搭里走,我和妹妹手拉手”,二人成为知己,写就了又一篇人间情爱佳话。
陕北民歌里还有相当一部分反映性爱内容,但大都比较健康,有的还十分含蓄优美。比如“哥是天上一条龙,妹是地上花一丛,龙不翻身不下雨,雨不浇花花不红”。即使述说男女偷情之事,也很有意境,令人同情甚至赞赏。“远远听见马蹄子响,,扫炕铺毡换衣裳。听见哥哥唱着来,热身子扑在凉窗台。传来哥哥脚步响,一舌头舔烂两块窗。”当知道哥哥晚上要来相会时,妹妹用歌声提醒他:“满天星星没月亮,小心踏在狗身上。”当盼望已久的那一刻终于到来时,妹妹幸福而又矫情地埋怨哥哥:“骑上毛驴驴狗咬腿,半夜来了你这个勾命的鬼”。然后“搂住亲人亲上个嘴,肚子里的疙瘩化成了水”。
陕北民歌不但在陕北的黄土地上生根发芽,而且还从这里走向了全国甚至世界,成为民族艺术之林中一块璀璨的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