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太阳一点点地往山那边落。我们坐在门口的稻场,喝茶,聊天。
一阵风吹过来,一片瓦从屋上落下来。我们吓了一跳,看了看那片瓦的残骸,又相互看了看。
我妈起身去收拾。
幺爹说,啊,风把瓦吹下来了。
我爸很认真地说,不是风,是猫。
瓦本来结结实实地长在屋顶上,一长就是十来年,这点小风本来是吹不下来的。但是猫在屋檐上跳来跳去,一爪子一爪子的把其中一些瓦片像拔萝卜一样拔了出来,别的瓦片都在恪尽职守,这几片瓦在屋顶上晃晃悠悠,一阵风吹过,瓦片就掉下来了。爸爸解释说。
爸爸搬来梯子,检查还有没有玩忽职守的瓦片,一边教训猫:“看看你干的好事!瓦全让你扒下来了!”
猫蹲在旁边,满脸困惑地看着我爸。
2
我跟我爸在镇上我姐家待着,等着去市里检查病。在家看家的妈打来电话,说家里的羊几天没回家了。爸爸立刻坐立不安,说要回家,去山上找羊。
我们家里的羊,都是白天放到山上,让他们去吃草,晚上它们就会自觉地在带头羊的带领下,回到家里。本来人和羊遵守着古老的契约,相互信任,相安无事,但据我爸说,这群小羊里突然长出来了一个刺儿头,一群羊竟然在它的带领下不回来了,就住在石洞下边,我爸妈经常得去山里把他们找回来。
从医院回来后,我爸就气哼哼地去找羊。找回来后,又开始气哼哼地给这只血气方刚的羊戴羊铃,系绳子。
刚开始,这只羊都很沉着,甚至有一些蔑视的看着我爸。等到看着其它的羊都上山了,它开始慌了,咩咩叫着,不断地想要挣脱羊绳的束缚。
有几只羊回过头来,歪着头呼唤它,但在我的催促下,它们还是跟着领头羊上山了。
我爸很得意:看你还带头不回来!我还不信治不住你!
我挺同情这只羊,一会儿过去看的时候,发现它把方圆两米的草地全嚯嚯成了平地,绳子缠在周围的小树上,它动弹不了,只能哀鸣。
我把它解救出来,重新系好。它放弃挣扎,一动不动地歪着头看我。
我很欣慰,想要过去摸摸它的脸,它左躲右闪,宁死不从的样子。
3
我喜欢打篮球。这次回家要待一段时间,回家的路上突然灵机一动:为啥不上网买个篮球架?这样写稿累了还能打打球,锻炼锻炼身体。
网上一搜,也不贵,就买了,寄到镇上姐姐家。
昨天从市里回来,十点才到家。我跟我爸在昏暗的灯光下装到十一点才装好。我很兴奋地拍了一下,发现稻场的水泥地上脏兮兮的,随口说了句,这地上太脏了。
今天我睡到八点多才起来,发现整片水泥地干干净净。我妈说,你爸起来打扫了一早上,然后去村里开会去了。
有属于自己的篮球场了。有今年的新茶了。门前,我姐又种了很多花。旁边的地里,我爸种了很多果树。我妈问我,想吃啥?家里这几只鸡不听话,老是跑到田里扒种子,杀一只?这个羊子也不听话,要不把这只羊给你杀了?
我连连摇头,不能因为我一回家就造成生灵涂炭啊,阿弥陀佛。
我是不是该考虑回老家办公了?你们觉得这个主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