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学前班的话,求学也有了二十载。
这二十年里,接受了许许多多老师的栽培,但时间最久也印象最深的,莫过我的小学班主任谭老师。
如今已经步入而立之年,可我依旧对当初发生的点滴记忆犹新。
谭老师会成为我们的班主任似乎是个意外。
小学一年级刚入学的时候,带我们走进教室并上了第一堂课的是另外一位老师,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换成她为我们代课。
别看我们那时候只有七八岁,一个个却精明得很。班主任上课的时候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看到换了个老师,马上就开始骚动。开始还是窃窃私语,接着愈发明目张胆起来,教室里有如马蜂窝一般嗡嗡不止。
最初她并没有制止,但越来越大的噪音终于使她忍无可忍,于是断喝一声:
“不要吵了!”
时机非常恰当。
就在我们以为不会有人制止而沉浸在玩闹之中时,这猝不及防的一声怒吼犹如炸雷一般,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这一吼成功地树立了威信,此后直到小学毕业,我们当中也没有一个人敢于和她争吵,哪怕是顶一句嘴。
不久后,谭老师正式成了我们的班主任,这一干就是六年。
老师一般倾向于喜欢听话和成绩较好的孩子,但我显然不属于这两者。
我的考试成绩从来没有进入过前十,字写得一塌糊涂,更要命的是经常不写作业。因为作业的事,我几乎每周要至少一次被罚站,每月至少一次被请家长,每个学期开学的时候,需要补交寒暑假作业的人员名单里都少不了我。我的名字经常要被挂在上面一两个月之久,最终也都是以老师无奈的将那块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板子撤掉作为结束。
会被喜欢才怪。
三好学生之类的奖状根本与我无缘,如果要评选的话,我应该获得年度罚站时长冠军,老师办公室最熟悉的人,最佳走廊看守者等奖项。
对了,还有最能让老师流泪的人。
当然不是感动,是气哭的。
谭老师并不是个柔弱的人,能将她气哭并不容易,在这方面我倒是当仁不让。
可以记住的大概有三四次,因为多次不写做作业,上课捣蛋,还有其它的原因。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五年级。某天她实在被我们气得不行,连着停了两节课没有露面。后来有消息说老师被气哭了,于是同学们自发组织起来,一个一个轮流去办公室找她认错。前面所有的人去过之后,回来都说老师只是轻描淡写地批评了两句就过去了,最后一个轮到我。
之所以最后一个去,是因为我觉得这件事与我关系不大。
可想不到肇事者恰恰就是我。
来到办公室以后,老师新账旧账一块算,足足说教了快有两个小时,说得我声泪俱下,最后回家还被老爸一顿胖揍。
那时候我想老师大概是很讨厌我的,就算不讨厌,也绝对说不上喜欢。
多年以后,我才明白了老师对我的期望。
老师认为我很聪明,是个可造之材,尤其对我的作文水平评价颇高。三年级开始她就经常在班上宣读我的作文,她还说过,全班只有我写的才能叫作文,其他人顶多算是入门。
能从我那堆潦草得如同水草缠绕一般的字迹中识别出一篇作文,我更是钦佩老师的眼力和耐心。
之所以对我这般严厉,给予我更多关注,是希望纠正我顽劣的性格,将来能有所建树。
在那个年代,家长并不会送礼,学校里也没有什么班主任业绩之类的概念。所以对我这样,她并不会得到一点实质性的好处,即便我的成绩突飞猛进,从此名列前茅,也不会有哪怕是多余的一分钱落进她的口袋。
她所做的一切,单纯是对自己的学生负责,对自己的工作负责,也是对自己的职业追求负责。
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恰好遇到了谭老师。当我向她展示那页纸的时候,她开心的样子丝毫不亚于我本人。
我想,能够培养出一批又一批优秀的学生,或许对她来说才是最宝贵的财富。
时过境迁,一转眼,从老师的讲坛之下毕业已有二十余年。
如今我再次拿起笔,重新走上写作之路。
如果有朝一日能在这条路上取得成绩,我想这不仅是对我能力的肯定,也是对老师眼光的一种证明。
更是对她给予我厚望的一种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