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是,音响放出来的音乐确实不一样。
不一样在哪里我真说不上来,我没研究过音乐,更别提什么造诣了。但我终究是听过很多很多次音乐的人,从广播到收音机伴有嗞啦嗞啦杂音的歌曲,到酒吧舞厅家庭影院音乐会等等,但,凤鸣兄手工制作的音箱发出的声音和它们完全不一样。
那音乐,没一个音节都清晰无比,丝丝入扣着侵入心灵,自己的心脏也随着节拍起伏,去往一个神秘的自然的所在。
我看着凤鸣兄仰头饮尽一杯烈酒,(那种容积几钱的小杯)咂嘴晃头惬意无比的样子,和他的礼帽他浓密的络腮胡子不符,他所陶醉的声音和入口的酒融合,没一丝违和感。
我记得临别时,微醺的我如何阻止着他送我,我郑重其事且真诚无比地说,音箱的效果太好了,以后得闲,我会常来叨扰的。
人总是在不断地遇见什么,重要的不重要的,惊艳的浊气的,只是,重要的不一定被重视,而那些花费了巨大时间和精力身体力行去做的,偏偏是自己认为不重要的东西。
重不重要在我的概念里很模糊,我一直分不清主次,更何况,凤鸣兄工作室堪比神曲、取悦我听觉感官的音乐,对我而言有多重要,我真的一无所知。所以……后来的后来,我竟然没再去拜仿他,偶有意起,也自个找个会不全唐突之类的理由作罢。
夜深了。忙了好几天,晚饭时断烟了。到可庄镇上也不算远,我还是怕烦,想及家中还有许久没踫了的烟草,便心安起来。
大凡有一点点的退路,我是属于那种绝不愿前进一步的人。前进有太多不确定,现有的才是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烟斗已有包浆了。我是见识过清河把玩的烟斗的,那种包浆很温润平和,没一点张扬的成分,有一个形容好男人的词来形容它很合适,温润如玉。它的光芒很特殊,同样的暖色调却有冷色调的韵味,不那么煜煜生辉,是一种内敛的又无法掩饰的莹光。我是没那耐心将烟斗把玩到清河那样的程度,也只有些许羡慕的份。
烟斗与烟嘴交接处,刻有一个小字,易。
易是我刚接触网络时用的马夹,当初的QQ网名,和清河兄初识时,彼此不知真名,都以网名称呼,岂知数十年后,大家相熟知底,却依旧习惯称许旧名。他叫我易先生,我称他为清河兄,清河是他的网名。
清河兄亲手做的烟斗上刻着我的名,这烟斗于我就有了不一样的温度。
我用的是凤鸣兄送的“牛眼”。打开罐子,烟草香扑鼻,我取出一片,放到纸巾上,又小心地将罐盖拧紧。
细细揉碎烟草,边忍不住凑近它们细嗅,陶醉其中,就算是揉烟的手指上,也充斥着烟草的香味。
小心地将烟丝填入斗中,轻轻压实。隐约想起当初清河兄教我填斗,也要分几个步骤,前半斗轻压,后半斗要大力一些。如何掌握力度?他打了几个比方,比好揉摸乳 房、婴儿吮好之类的,颇有市井大俗的味道,我却没记真切。
香烟点燃,抽一口嘴巴便离开了烟嘴。烟斗不一样,抽一下,吐一下,吐的那一下还是吐在烟嘴里,这样,烟斗里的烟丝便燃得更旺起来。想来,吞吐这词也许也源于抽烟吧?
烟斗的烟雾太过浓郁,袅袅绕绕,很快充斥了整个房间。
我仔细观察过这款烟草的形状,说它像牛眼真的很牵强。
我也有意细究清河兄说自制烟草的工序,比如用舌头舔一下,品味有没有茅台酒和蜂蜜的成分。我最终没做这样的尝试。
深夜里,缭绕青烟中,清河兄狡黠而顽皮地笑,凤鸣兄呷罢一口烈酒,身体后仰在沙发靠背上,眯起双眼陶醉在金石之声中。
一些人,一些事,如烟,有形无形地触动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