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青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置办的家。

这是她辛辛苦苦用汗水和名誉换来的家，她从23岁那年嫁给刘强就住在这里，然后她给刘强生了两个儿子，刘强去南方打工的这次年，她替刘强孝敬父母、疼爱弟弟妹妹，最后，她没想到自己会身败名裂，以这种方式辞世。

她拿起了拿瓶准备好的百草枯，什么也不想说了，她一个字也不想写。她想安安静静地离开，不想为自己辩解。

就此别过吧，这个人世间。她没有多少文化、可是她知道，人，只有今世，没有来生。

她穿上特意买好的老衣，以前赶集的时侯，她偷着买好了老衣放在衣柜里。这个时候她穿在身上，她躺在床上，也不盖被子，两手放在身体两边，静静地等待药性发作。

艳青的婆婆走进她的房间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头，发现扭曲在床上、并有呕吐的症状的艳青时，艳青已经走远了。

山高路远，黄泉路上，艳青看到儿时的自己。小时候的她懂事、勤劳，为了不给家里增加负担，上到三年级的她主动辍学，把学习的机会留给弟弟。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替父母在田地里劳作，下雨阴天没有办法下地干活，她就在家里学做鞋、做缝纫。

村里有个和她差不多的男孩子大国总是有意无意地多看她一眼。她也害羞，她明白他想说什么。

有一次在地里干活，突然下雨了。她没带雨具，大国不知道怎么看到她了，就披着塑料布跑过来给她披上。

艳青很害羞，她也不忍心看着大国被雨淋，她想把雨披给他，可是他拒绝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到水房那里避雨。看着大国被雨淋透了全身，艳青突然说：“你找媒人去我家提亲吧。”

大国惊慌地点点头、他想拉一下艳青的手，艳青却躲开了。

没过多少天，大国家里托媒人来提亲。

艳青的爹当时就把媒人怼回去了。她爹说得拿艳青给她弟弟换亲。

可是那个男孩子家里只有兄弟五个，没有换亲的条件。艳青的爹就否了这桩婚事。

艳青没办法，她弟弟有先天心脏病，不好找媳妇，可是弟弟不能打光棍啊。弟弟是三代单传，刚出生不久就脸色发青，昏死过去，幸亏是在医院出生，抢救及时，经检查才知道他是先天性心脏瓣膜闭合不好，不到一个月弟弟动了两次大手术，九死一生才保住了性命。平时家里有一口饭全家人都要省给弟弟吃，她可不能不让弟弟有媳妇，弟弟要给她家传宗接代啊。她有义务替弟弟考虑。

就这样，她灭了心底对那个同村大国的想法。尽管有几次她看到大国在路上等她好几回，她都硬着心肠绕远走开了。

23岁那年，她被媒人用换亲的方式换到了离家二十多里的一个村上。

对象叫刘强。她结婚那天，刘强的妹妹也过门成了自己的弟媳。

新婚夫妻还算恩爱。头一胎，艳青给刘强生了个儿子。

产房外，听说是个儿子，刘强高兴滴跳了起来，他双手握拳，冲着天空大喊：“我有儿子了。”

那声音，连产房里面的艳青都听到了。

儿子两岁多的时候，村里开始有人出门打工。

刘强本来要带着艳青出门到大城市做农民工。可是艳青不愿意出去。

一想到家里有十几亩地还有两个老人和三个正在上学的弟弟妹妹。刘强也理解了艳青的想法。主要还是艳青不舍得把自己的儿子丢给公公婆婆看着。

刘强就和一伙同村的小伙伴一起出门打工。这一去就是好几年。刘强也适应了一个人在外面干活的生活。

一年回来一两次。这期间，艳青又怀孕了。

春节回来的时候，刘强给孩子起好了名字叫刘镇西；因为大儿子叫刘镇东。要是女孩就叫刘镇熙。

就这样，夏天还没到的时候，艳青又生了一个儿子。

割麦子的时候刘强回来过，抱着刘镇西又亲又啃。

孩子们都睡了，夜里两口子亲密完，艳青说：“你能不出去打工了吗？”

刘强说：“这么多年刚维护好人脉，两个儿子，不赚钱，怎么生活？”

艳青知道自己说了也白说。就咽下了后面的话。

她生了刘镇西以后、儿子吃奶的时候，公公经常过来看孩子吃奶，还借着抱孙子的机会，用自己的手去蹭一把艳青的奶。

艳青不敢说，她怕自己想歪了。

这么多年，艳青没有和公公婆婆分家。因为刘强常年在外面打工。她带着孩子分开住也不方便。

刘强从来也没有提起过分家的事。

这一次刘强回来，艳青一直要求分家。刘强就有点恼火：“分家，让外人以为你让两个老人撵出来了呢。等孩子大大再分吧。”

艳青就没有再说话。她眼里全是泪。

婆婆在家看孩子，艳青和公公一起去田里干活，有好几次公公都捏一把她的屁股。

艳青不敢吱声。

她甚至因为刘强常年不在家，被公公捏一把，她倒是有点享受的快感。

有一次她骑自行车带着公公去田里干活，快到地边的时候，公公居然在自己身后伸过来双手摸了一把她的乳房。

她的脸腾的通红，她发现自己居然有了快感，她想起来刘强的手摸她的乳房的样子，甚至想到刘强趴在她身上亲吻她的乳房。

她不敢看公公的眼。

一个下雨天，刘振东在婆婆那边睡着了，婆婆又过来把刘镇西抱过去睡觉。睡到半夜，艳青觉得有人在摸她。

开始以为是刘强，可是感觉不对头，她要拉开灯，刚要喊，发现是自己的公公。

艳青哭了一夜。她认为一个女人不能别两代人祸害。

第二天，公公给她端来一碗鸡蛋面，劝她吃饭。

想想自己的两个孩子这么小，没有娘他们怎么过！艳青默默端起了碗。她把泪咽到肚子里。

从那时候开始，公公时不时会睡到她身边。

村子里开始有风言风语。

说得有鼻子有眼。

刘强春节带着大把的钱回家的时候，艳青都羞愧不已。

终于在一个酒场上，有一个兄弟把风言风语灌到刘强耳朵里。

刘强借酒装疯，夜里逼问艳青。

艳青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哭。

刘强明白了，大醉几天以后，他大年初三就又南下打工去了。

从那以后，刘强基本没再给艳青打过电话。

艳青实在是想不出还有生活下去的理由。

其实，她没有退路。

生死薄上，她早已经挂上号了。

喝药之前，她对着自己的爹娘住的方向拜了又拜：“女儿走了，爹娘不要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