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7-25 华杉
人自己没有品节,就不承认世间真有品节这回事。你说谁是圣人,他必不相信,必要诋毁。
【万章问曰:“或谓孔子于卫主痈疽,于齐主侍人瘠环,有诸乎?”】
主,是住宿于其家。痈疽,是疮医。侍人,是宦官。瘠环,是人名。
万章又问孔子的事:“听说孔子在卫国的时候,住在疮医家里,通过疮医来接近卫君。在齐国,也是住在齐君宠幸的宦官瘠环家里,希望以此接近齐君。有这回事吗?”
万章问这事,我们仿佛看到一些人的嘴脸:“哎呀!我跟你说,孔子也就那么回事……”他们自己没有品节,就不想承认世间真有品节这回事。你说谁是圣人,他必不相信,必要诋毁。
【孟子曰:“否,不然,好事者为之也。于卫主颜雠(chou)由,弥子之妻与子路之妻兄弟也,弥子谓子路曰:‘孔子主我,卫卿可得也。’子路以告,孔子曰:‘有命。’孔子进以礼,退以义,得之不得曰‘有命’,而主痈疽与侍人瘠环是无义无命也。孔子不悦于鲁、卫,遭宋桓司马将要而杀之,微服而过宋。是时孔子当阨,主司城贞子,为陈侯周臣。吾闻观近臣以其所为主,观远臣以其所主。若孔子主痈疽与侍人瘠环,何以为孔子?”】
孟子说:“没这回事,是好事者编造出来的。在卫国,是住在卫国贤臣颜雠由家里。弥子瑕的妻子和子路的妻子是姐妹俩。弥子瑕对子路说:‘让孔子住我家里,卫国卿相的位置就可以得到。’因为弥子瑕是卫君的宠臣。子路把话传给孔子。孔子说:‘我得不得到位置,自有天命,弥子瑕怎么能让我得位,我又干嘛要住到他家去呢?’”
孔子到卫国,不是为功名利禄而来,是为行道而来,以道事君,不可则止。要行道,需要得到卫君的任用,但是如果因弥子瑕而得用,工作还没开始,先失去了自己忠君行道的独立性,凡事不能单纯地站在道义的立场,国君的立场,还得考虑弥子瑕的立场,这还干什么干呢?他当然不愿意跟弥子瑕有瓜葛。
孟子接着说:“孔子依礼法而进,依道义而退,所以他说得不得到官位由命运决定。如果去交结君王的内侍宠臣,如疮医、瘠环之流,那就是无义无命了。孔子在鲁国和卫国都不得意,在宋国甚至碰见桓司马要杀他,只得悄悄易服化妆通过宋国。这时候孔子出于危险困难的境地,到了陈国,便住在司城贞子家中,做了陈侯周的臣子。因为这司城贞子,曾经在宋国为官,有贤名于宋,如今在陈国,其贤行又著称于陈,所以孔子住他家里。
“我听说观察君王近臣的为人,就看他所接待的客人,看谁住在他家,因为人人都想通过近臣来接近君王。”观察远臣的为人呢,就看他到都城住近谁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总是同声相应。孔子如果住进疮医、瘠环家里,那还能是孔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