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还不习惯长大。


路易摄于杭州

这个世界太大,抱歉,我还不习惯长大。


回到半年不见的家乡,发现小时候最常玩耍的公园,已经被巨大的楼盘广告包围,宛如筑成围墙,我看不见里面的公园。以前海边的绿地,也早就发展成为一片商圈。超市,卡拉OK,火锅店,日式料理店,各式各样的商店,一应俱全。城市的角落里,曾经传说闹鬼的铁皮屋,拆了。小学时最流连的书店,没了。家乡经济飞速发展,说出去都觉得内心有点自豪。但也代表,只属于我童年的家乡,消失不见了。

现在人在外地,晚上回家时,看见楼盘广告里,大大地写着:给你一个五星级的家。

这个小小的家,要给我付不起的首期,还要每月费用不低的供款。

我还不习惯,只有我一个人的家。我还不习惯,家里没有了妈妈的饭菜香味和爸爸餐桌上的笑话。


家里准备装修,清理杂物的时候,俨然发现储物柜里有一沓我中学时期的生物试卷。高中时代,或许是我目前为止最努力最热血的日子。为了考上大学,书本上每个重点都被荧光笔划过,牢记于心。历届试题,也是每一张都认认真真的完成,再把不会的题目改正。试卷上的分数,记录着我中学时代的辉煌。

“你的杂物太多了,扔掉吧。” 老妈说着,把这一沓发黄甚至有点发霉的试卷,放进垃圾袋,打包,扔掉。

我的高中成绩,除了让我考上了名气不错的大学以外,对我现在的生活没有任何作用。现在的生活中,不需要知道什么叫绿叶体,也不需要知道光合作用的过程,更忘记了,什么是sin,cos和tan。这段曾经让我引以为豪的日子,履历上写不了,人事部不需要。

大学的时期,本身喜欢文科的我,因为想好找工作,而选择了金融类的学科,结果课很无聊,成绩让我羞愧难当。进了实习的公司,不会说话,讨厌饭局,更放不下自己,和饭局上明明不熟悉但却假装和你很熟的人微笑着聊天。晚上回家的时候,觉得自己真的太失败。

我还不习惯,在我不想笑的时候微笑,不习惯说出和内心完全不相符的句子,不喜欢要花时间,和身边的人打好关系,但却只为了工作上的进步。

我不想长大,因为不习惯那种只靠勤劳努力就可以得来的成功会消失不见,也不习惯那种和友谊无关的朋友关系。


有一个从小学就认识的朋友,曾经一起玩耍,一起喜欢过台湾的偶像,一起在她家看着飞轮海的MV跳舞。之后上了不同的中学,也就渐渐少了联络。现在偶尔回家,才会见上一面。以前每天一起上学放学,恨不得天天腻在一起,现在见面的次数却寥寥可数。再之后,她竟然准备结婚了,和她同年纪的我,还在为工作烦恼,根本想象不了,结婚是怎么一回事。见面的时候,她跟我诉苦,说着未来婆婆对她的种种刁难,嫌弃她工作低,怕抢了他们家的财产似的。没过门就让洗衣服,做饭。

好像不久前对结婚,恋爱这两个字还会敏感和害羞。但却已经步入了可以结婚的年纪。

我还觉得爱情就只是两人拉着小手,甜言蜜语,但婚姻却不仅仅是两个人的决定,而是两家人的结合。

我还不习惯,看见爱情的甜蜜被婚姻和家庭冲淡,看见用来淘宝购物的钱,被柴米油盐水费电费所取代,看见周末睡到中午,会被婆婆说成是懒惰。

习惯做别人的女儿,而不习惯做别人的媳妇。我还不想长大。


曾经悄悄地喜欢过一个男生,对他百般关心。看见他在朋友圈里发牢骚,会私信问他。外出旅行,一定会给他寄明信片。考试的时候,自己的成绩都岌岌可危,还到处问人,帮他接到想要的笔记。“谢谢你,兄弟。”男生在我送上生日礼物后给我一个拥抱。

我的心意,还来不及表达就破灭。他有了女友,整天在我们身边张扬,朋友圈晒死单身狗。但不到三个月,他分手了。分手后在午夜给我打电话,我睡眼惺忪地被电话吵醒,和伤心的他聊了三小时。“谢谢你,你真好人,我要睡了。” 然后没等我回答,把电话挂掉。

不是不能理解,爱这种东西,就是不能强求。只是还不习惯真心的付出换不来回报,不习惯男主角身旁,不是单纯可爱的女主角,而是充满心机,却又漂亮的女配角。


每个人,都是第一次长大。

对这个成人世界不太习惯,也没关系,只是不习惯而已。

找不到自己的蜗居,也没关系,找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就好。

不喜欢社交和世故,也没关系,懂得尊重和成熟就好。

没有温柔体贴的男友,也没关系,自己懂得照顾自己就好。

不习惯大大的世界,就创造自己的小小宇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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