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时节,该是槐花盛开。
槐花,也叫洋槐花。山西陕西一带的人有春天吃洋槐花的习惯。每年四月份,莹白色的小花,散发着阵阵清香,甘甜淡雅,若有如无,花骨朵繁茂,在花枝上缀着,风铃一般。
有已经盛开的,还有尚未绽放的,这些都是能食用的。
槐树生长周期长,普遍长得高大,是做家具不可多得的材料。一串一串的白色的小花,多生长在树冠处,不借助工具是很难采摘的。
记忆中,会寻找细长的竹杆子(一般是农村用来搭蔬菜大棚使用),挑出不使用的,在顶端竖着劈开20厘米左右的口子,横着插进去一根短竹杆子,卡在劈开的口子处,
这样在竹竿顶部就形成了一个小叉子,形状类似分叉的头发末梢。竹竿的韧性强,这样稍加打磨,就有了一个便捷的采摘工具。
在工具的加持下,不一会儿就能采摘一篮子。清洗之后,可以做槐花蒸饭,可以炒鸡蛋,可以加辣椒油凉拌,吃起来香甜可口。
从小喜欢吃甜食的我,记忆最深的还是槐花饭。槐花,小麦面粉和玉米淀粉,加上糖,在搪瓷盆里拌匀,保证每朵槐花都裹上粉和糖。上锅蒸10分钟之后,就可以享用美味了。
掀开锅盖的那一刻,热气伴着清甜味道直往鼻子里钻。
这就是一道简单的槐花饭,却是我童年难以多得的零食。
取材简单,做法简单,即便如此,也并不是人人都有福气吃到的,我便是是那吃不到的那拨小孩。我们村庄周围是没有洋槐树的,有的也只是种在自己家后院,别人是摘不到的。
每次看到别的小孩子吃得正香,我就会远远看着咽口水。他们端着一个白色的陶瓷碗,碗里白花花的一片,点缀着些许花骨朵的绿色。用三根手指,捏起一团,昂起头,张开嘴,手举到嘴唇上方,一松手絮状的槐花饭就顺着手边到了嘴里,现在想来动作有些滑稽夸张,小孩子的世界多简单,我有你没有,便会在脑海里留下印记。
后来,我学会了骑自行车,那是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在暑假的时候,我骑着车,穿梭于外婆家和我家。6公里左右的距离,那是我不怕晒,不怕热,带着刚学会骑自行车的兴奋劲,晌午吃完饭最热的时候就出发。外婆给我一个杆子,指着墙外的槐树,说摘一些槐花,我给你做槐花饭。
我一抬头,才发现路边有一颗非常高大的洋槐树,树叶茂密,树干粗壮。我竟从未发现有这么大一颗杨槐树,是人为栽种的,还是自己生长的,我并不知。
已是六月份了,槐花依旧在开,只是少了些鲜味。
我全程观看了外婆蒸槐花饭的过程,吃到嘴里那一刻,很烫很烫,是我想象的那个味道,甜丝丝的。
乃至12年后的我,在超市到洋槐花的那一刻,仿佛见到了一位久违的朋友,无法掩饰心中的喜悦。
清洗,裹粉,加糖,上锅蒸饭一系列动作已经在我脑海中重复了千万遍。
我知道这是我儿时抹不去的记忆,我想对槐花做一次深情的倾诉,却也只是一句“是那个味道,还是我小时候的味道。”
小时候是吃多少都吃不够的,现在的槐花饭已非儿时的槐花了,儿时的味道,只能将它永远珍藏在记忆深处。
而我此生,也再吃不到外婆做的槐花饭了,外婆家的槐树应当丰茂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