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故乡明,面是少时香

我本来不是一个喜欢吃面食的人,但是湖北的早餐文化少不了的就是面。

从我家的社区一出来,就是城里面最大的一条早点小吃街,有着热干面、牛肉面、豆腐面、兰州拉面、牛肉拉面、炒面等等各种各样的面条,大多数都已碱面为主,只有少数几家坐着手工擀面,而我的成长经历,也和这一条街的几家面馆息息相关。

刚开始读小学的时候,不怎么喜欢过早,也不会去和老板做交易,所以我的妈妈每天早上都要送我去上学,带我去吃一碗面。那是一家手工拉面,刚刚拉好的宽面下锅后不久再捞出,放在装有葱花、胡椒粉的铁碗里,再浇上一勺大骨汤,在那每日有些冷的时光中,吃上这样热腾腾的一碗,别说有多幸福了,那时候一碗面才一块五到两块一碗。但是在这家吃的时候有个习惯,老板说他们家的大骨汤是正宗的大骨熬制的,所以一定要拿勺子来喝,妈妈每次就会帮我拿一个瓷勺子,于是经常我会不小心把勺子给摔碎了,老板娘也是一个和善的人,都是社里邻里的,从不在意这些,所以生意一直很好,好多老人都喜欢带小孩去品尝。

后来渐渐大了,能自己去上小学了,妈妈每天就会给我三块钱过早,那时候一碗面才两块五,还可以再加个干子。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记得我最喜欢的那家是一个新开的面店,他家的营业员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和一个中年妇女,由于他家的豆腐面入口很香,回甘很甜,所以就成了我上学路上边走边吃的必备,并且我极爱他们家的豆腐,小小方方的豆腐很嫩,又Q弹又水嫩,每次我买的时候都会要老板多放点豆腐,但是多放也不过是多了两三块而已,每次都是满怀希望直至失望。后来有一次,我先付了钱给小伙子,结果最后小伙子烫好面以后就递给了刚刚收完碗回来的中年妇女,那个阿姨打好汤以后递给我,我端着就走了,然后那个阿姨就喊住了我,说我没有给钱,我当时才十一岁,其实那时最怕的就是这种事情,我身上又没有多的钱,被叫住如果要再付一遍就非常尴尬,我当时脸都要憋红了,非常恐惧,说我刚刚给了三块钱,结果那个阿姨还在喊,直到那个小伙子反应过来拦住了阿姨,说这个小孩子付过了,那个阿姨才罢休。但是当时很多人在看热闹,我特别怕的就是成为别人的关注点,于是我立马就走了,并且在一个有垃圾桶的巷子口,扔了那碗面,心里暗自发誓再也不买这家了。

那时候是真的有志气,为了不买他们家的,天天当着那个阿姨的面买旁边那家的襄樊牛肉面,这家刚来我们那个街道时,襄阳还叫襄樊,后来我读大学回去了,也没有改,可能就是老一辈的记忆吧!

后来读初中了,新开了一家兰州拉面,那时候真的是门庭若市,好多人都喜欢吃那特别劲道的面,价格也变成了三块一碗,鲜香的汤配上新鲜的香菜和葱花,再来一勺香辣的红油,兰州拉面在每一个六点起床的早间温暖了求学路上的寒门。

初三时,早上会起的更早了,根本睡不够的我就不会在早上吃早饭,而是会在早自习之后等妈妈给我送一碗兰州拉面,一开始送来的兰州拉面由于放长了会变成坨面,就是泡久了,不劲道了,变成一块面团一样的,后来就没有带兰州拉面了。但是我初三的早上还要吃饭啊,毕竟上午要上五节课,就算不想吃也扛不住五节课的,所以我妈妈在那条街的旁边发现了一家宝藏,是一家炒面馆,厨子是广州来的,超出来的炒面胡椒味很重,但是很像,并且炒面可以放一会儿以后不影响味道,所以早餐就变成了美味的炒面。记得有一次,我的妈妈给我送早饭的路上,碰到了正在买菜的班主任,所以就寒暄了几句,后来班主任主动提出帮我把早饭带过去,还好我妈妈机智,说有些话要给我交代,才免了这要单独面对班主任的尴尬,真的是万幸。

后来读了高中,妈妈给我买了一辆变速自行车,我可以自己骑车去上学了,于是我就自己带着早饭去学校,为了省时间,我发现了一家离马路最近的面店,那家的热干面老板会浇着辣牛油并拌好以后交给你,我每天都会带一碗留在早自习之后品尝。那时候会有很多住校的学生找走读学生带早饭,并且还有许多学生为了早饭时间不下楼都会自备好早饭,后来有几位关系很好同学发现这拌了牛油的热干面极为好吃,又辣又香,极品美味,然后就要找我带饭,我那时也是热心,就帮忙带了,比平常早起了五分钟,带了三四碗,一大早上一起品尝这又辣又香的美味。后来要我带的同学越来越多,最多一次带了十二碗,有时候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好的,但是也挺累的,为了躲避学校门口警卫和领导的盘查,我还需要自己带个保温桶来打掩护,真的是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打游击的经验。在天微微亮的早上,距离早自习还有十分钟下课的时候,老师为了下楼不堵早早离开了教室,没有了监督学生早读的老师,几个学生打开了我带的热干面,在这寒窗苦读的日子里,品尝一口香辣的美味,学习也多了一份努力。

现在,很少吃到家乡味道的面条了,在异地所吃到的,不是油多了,就是汤咸了,异地里再也没有像故乡一样的面食了。我们异乡游子们,盼着的是一口故乡味,其实抬头看了看,还是故乡的月亮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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