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好不容易捱到东方天际开始发白,我推醒老公,让他速度陪我去趟上海。
母亲他们距离上海较远,汽车转火车,各种奔波,估计要到中午才能赶到。我打算先去华山医院旁找好宾馆,这样母亲到达后就可以早点安顿下来。
上海华山医院位于乌鲁木齐中路,占地约50亩。这家医院始建于1907年,是一家集医、教、研一体的三级综合医院。
我和老公在医院附近转了半天,乌鲁木齐中路两旁种着高大的法国梧桐。初夏时节,微风拂过,时不时有大片的叶子飘然而落,似乎带着几分阅尽历史的沧桑。
母亲的关节不太好,我理想的宾馆要距离医院近,楼层还不能高,当然价钱还得适中。工薪阶层,过日子离不了精打细算。
功夫不费有心人,兜兜转转,打听了又打听,我们终于在医院对面找到一家心仪的宾馆:二楼,标间,带独立卫生间。老姐嘱咐,一定要有卫生间。母亲上厕所的次数很频繁,这种细节必须考虑周全。
这家宾馆受欢迎的程度用“抢手”二字形容一点都不夸张,因为它地理位置佳,价钱又不贵,我们房间的收费才260元一天。老板介绍说,周边宾馆类似的房间起码要三百以上,他之所以便宜是因为装修的年头有点久远。
我们进去查看了房间,有水有电,看起来蛮清爽,所有设施都很齐全。上海寸土寸金,尤其是在医院附近。母亲这次来上海看病,我们准备做长期奋斗的打算。这样的条件,应该还算不错的了。
接下来,我俩又去“视察”了周边环境,这里的餐饮极其丰富:从面食到米饭,从炒菜到汤粥,远近几条街差不多囊括了全国各个地方的特色饮食。
有需求的地方就会有市场,因为这里有来自四面八方的病人,所以才繁衍出了如此丰富多彩的饮食文化。每到饭点,家家店铺都挤满了人。老板脸上全写满了喜色,但是来此就餐的客人,大多脸色凝重,想必都在挂念自家亲人的健康。
一切安排妥当后,终于等来了母亲。看到马路对面那个头顶白发的老人急切想过马路见我的样子,我的眼圈刹那间开始红了起来。老公捅了捅我的手肘,提醒我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
母亲并不知道她身体的真实状况。姐姐骗父母亲说瘤子是良性的,因为个头有点大,为了安全起见,才到上海来做这个手术。
看着笑意盈盈的母亲,我强忍心酸,努力把涌上心头的悲痛给压了下去。
老公因为家中有事暂时回去了。当天晚上,我们四人同居一室,说东聊西,回忆童年的各种趣事,笑声不断。这种情形,已经好久没有过了。
现在想来,那时候我们虽然都在强颜欢笑,逗母亲开心。但因为心中报有期望,比起后来的很多日子,那个晚上应该还算是幸福的了。
第二天早上,老哥按照约定去医院找X医生,询问母亲住院的安排。说起来真是巧得紧,X医生初中时的班主任竟然就住在我们家隔壁,他对母亲印象还蛮深。世界真是太小啦,哪里都能碰到旧相识,真好!
上海华山医院就医者甚多,很多人从全国各地慕名而来,想挂个号其实都非常困难,我亲眼目睹不少黄牛在悄悄地卖号:300元一个,而且还不保证当天。
因为X医生的帮忙,母亲顺利住进了医院。X和他的医疗小组开始对母亲的身体进行全面检查。本来以为很快就能够安排手术,但是医院详细的检查内容阻碍了事情的进展。
母亲平时总是按时服用治疗高血压的药,但有种药物规定手术前一个星期禁止使用。更为糟糕的是:母亲有心脏病,这种疾病严重加大了手术的风险。
按照规定,医院一般要先治疗病人的心脏,然后才可以进行手术。但是母亲的病显然不能继续耽搁。为了保证手术成功,X和他的医疗小组反复对母亲的心脏进行检查和测试,按照他们的话来说,没有99%的把握,他们一般不会贸然行动。
因为这些周折,一个星期过去了,母亲手术的日期还没有定下来。我们等得心急如焚。多耽误一天,母亲体内可恶的瘤子就可能长大一分。
最后,在我们家属的强烈要求下,X医生决定帮母亲手术。
手术当天,上海的堂兄、表妹特意请假过来陪我们。看着母亲被推进手术室,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母亲这次是台大手术,医生估计用时差不多四、五个小时。然而具体时间还要根据实际情况而定。
这几个小时,我们过得无比艰难,大家轮番盯着等候大厅里的电子显示屏,连眼睛都不敢多眨,唯恐错过任何重要信息。
我双手合十,心中不间断地替母亲祈祷,“老天爷啊,请一定保佑母亲顺利过完这一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