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九日是星期一,站在厨房望着窗外的你不无焦虑地说:怎么又下雨,也不知道下周天气怎么样,我侄女下周要结婚了。你说:给嫂子打个电话吧!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你说:这周末咱们把结婚的红包钱给小侄女送过去吧!你很开心,抑制不住内心喜悦地告诉我:早饭想吃饱了。这几天想吃蒸点包子了,可以吗?我记得那天晚上我做好了包子,美户户吃了很多,还说影响她减肥了。姐姐结婚她没法漂漂亮亮。
八月二十日是星期二,我早晨把剩下的馅做了菜盒子。你开心地说:老婆,以后咱们家你当家。我玩笑:咱家有钱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我当家?现在没钱了让我当家?你是觉得老婆我擅长做无米炎炊?还是更善于空手套白狼?你听了默不作声。晚上你回来告诉我:侄女结婚的红包钱不用我管了,周末一块给侄女送过去。你接了电话听说婆婆妈妈的脚又有点肿了,你说明天无论如何带着婆婆妈妈去一趟医院。
八月二十一日是星期三,还不到七点半,你匆匆吃完早饭下了楼。昨晚回家晚你把车停到别人家的库房前,看见楼下有了车位你忙下楼移了车。下了一夜雨的早晨阴沉沉、冷飕飕、湿露露的。匆忙下楼的你想着班上的事情,婆婆妈妈的事情,移车子的事情,唯独忘记了自己是大病初愈的人。阴冷潮湿的早晨在楼下徘徊了半个小时,你忙去上班了,看婆婆妈妈了。中午十一点多些,你回来了说肚子不舒服。我知道对于疼痛不敏感的你,不会是仅仅是有点不舒服那么简单。我想直接陪你去医院,尽管厨房已经备好了中午的饭菜。躺在大卧室的床上你不想说话,应付着我说:应该是着凉了,睡一会儿就好了。小侄女马上就结婚了,没事!还说去看了婆婆妈妈了,脚没问题。就差一哭二闹三上吊,我软硬兼施、刚柔并济下午四点多,我们一起到医院。躺在病床上的你一边和主任聊着病情,一边和主任肯定着自己决定没事。血样化验结果出来了,正常人指标最高六十,你是一千七,差不多高出最高值三十倍。你仍坚持自己感觉没有太多不舒服,不过还是违心地听了主任的话办了住院。你告诉我说;这几天不要给嫂子打电话,别无意中说漏了,让小侄女安心结婚。你坚信一周内一定可以出院,一定会赶上小侄女的婚礼。
八月二十二日是星期四,你做了住院的第二次血样化验,化验结果出来了,你的血样指标从一千七降到了五百,一天之内差不多降了三分之二,你再次坚定地肯定小侄女结婚前你一定能出院。主治医生希望你自己的身体为重,不要急于出院。中午吃不了医院饭的我眼不见为净地开心地要了外卖。吃饭的时候见你高兴我说了医生的意见,你生气地把正输液的右手重重地摔在床上,坚持想周末出院。我似乎看到那个扎在右手的针头又深深地扎入肉里好多。倒了没有一点胃口的外卖,拿了我的耳机流浪在医院三楼的长廊,流浪的我如同那颗流浪的心,没有更好的去处。一个多小时后,我轻轻地回到病房,你笨拙地用左手接着电话,电话那头隐隐约约是我曾经熟的声音:既然你支持那个公司就别管我们公司死活了。因为我无端受了无理头的委曲你酒后向你曾经的铁哥们发泄了心中的不满,这多多少少影响了你们的情感。电话这头的你无力地应着:嗯,好了!知道了!虽然你做了一次很无意义地替老婆撑腰,但是作为老婆的我还是很感动!能够清楚识别地沟油的胃隐隐作痛,疼痛中想起了你的千般好,泪眼婆娑的我躺到了你的左边:我肚子痛!这应该就是中年的患难夫妻吧!拍着我的脑袋你轻轻哄我:我的傻姑娘!心里很报不平的我质问你:你这次对他怎么这么怂!你笑笑:都不容易,人还是个好人!人能没有一点毛病!!再说禁水禁食的,我也没有力气。想着一天内血样指标降了三分之二,你又笑了。我的内心突然柔软了:你爱出院就出院吧!以后的日子无论怎样我陪你!!
八月二十三日是星期五,你嚷嚷着让医生赶紧抽血化验,你说:我感觉自己的各项指标都正常了,周末就能出院了。主治医生笑笑:周六吧!不能每天抽血化验。病房里静悄悄的,我看我的书,你看你的手机,或者看天花板发呆。下了全套的本草中华,我想陪着你看别人的别样人生。那天上午我们聊起了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我们的恋爱、我们的婚姻、我们的孩子、我们的朋友、我们的努力、我们的收获和我们的失败。我终于发现我的嘴着实如妈妈说的:把死人都能说活。你的眼睛里没有了失落,没有了沮丧,明媚了很多,轻松了很多。和护士、医生开起了玩笑,看着你丢掉包袱轻松的样子,我暗自很感谢上天送给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轻轻地拉起了你的手,你把我的手紧紧攥在手里,今后的路还需要我们一起携手走下去。你再次强调不要打电话给嫂子,让小侄女安心结婚,竟然像个唠叨的老太婆!原本禁水禁食的你连漱口都不愿意,你说:明天要抽血化验!紧张激动开心得像个孩子。
八月二十四日是星期六,我一进病房你就告诉我你抽血了,你让我赶紧了解一下血样化验结果。医院似乎是故意为难你似的结果出来的出乎寻常晚,你史无前例地找了朋友,找了医生。下午主治医生说你可以喝点水,喝点稀米汤。你兴奋地问大夫: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你让我给姐姐找电话煮点粥,你再次强调别让小侄女知道让她安心结婚。
八月二十五日是星期日,我一进病房你高兴地说:输完液我们就可以回家了。那个上午你再没有心思看我精心给你准备的本草中华视频。你三口并两口地吃完了姐姐给你准备的饭,你虎虎生威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几天禁水禁食的样子。下午二点多输完液拨针头时你像个小男孩一样说给护士:你出院了。两个中老年人收拾完东西搀扶着和护士站的人打招呼一一告别。回到家稍作休息你坚持和我一起接美户户。美户户七点下班,为了姐姐结婚,一个月的实习也是尽可能地周六周日加班,今天是美户户实习的最后一天。七点钟,美户户还没出来,你说:我去取小侄女结婚的红包钱,你在老地方等户户。明天早一些给小侄女红包。户户下班了,你拉着我和户户直接到了小侄女家,并没有你说的第二天给,这是你出院的当天,还没来得及捂热的当天。小侄女家很多人,姐姐、姐夫、小外甥、外甥媳妇还有小外孙。户户也很少吃外卖,实习一个月吃得也是够够的。中午自然是吃的很少了,陪着一大家人户户开始了她的美味晚餐。你不能,连喝水都要注意。静静地陪着你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我们一起看美户户做的礼频岁月童话。眼睛直钩钩盯着视频的你想起了什么,我知道一定有小侄女的,可能也有美户户,我呢?有没有我,你看视频里的我多美!多灵动!多娇俏!有我吗?晚上九点左右,我们仨回到我认为脏丂丂、你和美户户认为还很干净的家,我不忍直视我在乱七八糟的家,我们仨简单洗漱各自回各自的卧室睡觉。
八月二十六日星期一,一大早你兴奋地告诉我老家的大姨、小姨都要来。你问我他们回去给他们带点什么?我说还没来了,来了再说呗。下午下班本来就有些晚,想让你先吃了晚饭。你在屋子里四处转悠,你不知道老家的人来了送什么好,食不知味。
八月二十七日是星期二,下午老家的人来了,有大姨一家七口,小姨一家两口。还有叔叔婶婶我也不是特别熟悉差不多二十多口。下午下了班急匆匆吃了口饭,你拉着我和户户去了小侄女家,户户拿了晚上戴眼镜需要的所有东西。到姐姐结婚,户户想二十四小时陪同姐姐。小侄女家自然是很多人,对门也让出了房子,老家的人大部分都在对门。一进去喝酒的、抽烟的、吃饭的、孩子哭的、打闹的,还有楼梯口四处站满了人。在云烟雾罩中、在哭笑大闹中你和老家的大姨、小姨、小姨夫聊起了天,瘦了二三十斤的你静静地听大姨、小姨说话,静静地看着身边嬉戏打闹的大人小孩,静静地闻着烟味、酒味。怕你刚出院身体受不了提醒了几次,瞪了我几眼你还是识趣地和我赶紧回去。临走还不忘自己匆忙去地下室给老家人拿的牛奶放他们车上。
八月二十八日是星期三,也是小侄女结婚的日子。我起床的闹铃是五点整,你特意给自己上了五点半的闹铃。你给我冲了粉,拿了每日一袋的干果,还有一个枣加核桃。你说:吃完赶紧去给小侄女装箱去,别管你的早饭。六点多你催着我换衣服,七点左右我们到了小侄女的婆婆家装完箱子。原来计划装完箱子准备好你的午饭我再去小侄女家,可是嫂子说还要开锁。想着开完锁回去给你做了午饭再去饭店,嫂子又想让我送姑娘去婆婆家,还把陪嫁的存折、车钥匙和八个包裹以及其它一并给了我。站在嫂妇的厨房看到了站在楼下的你,默默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彩虹门,上上下下的人怕你孤单好想下去陪你,我怕误了小侄女开锁上礼的事情。你身体不好不方便做的事情有我替你做。好想下去陪你我怕热热闹闹的婚礼独独有我们俩在楼下你会觉得更孤单。在楼下独自站了一会你悄悄地回到了班上,你打电话说:早饭你做多了还够中午吃,不让我担心。中午十一点把小侄的陪嫁送给了婆家我告诉了你让你放心,我不太希望你来酒店。我和美户户会尽我们所能做好我们所能做的事情。不到十二点钟你来到了酒店,小侄女的结婚仪式也要开始了,美户户带着伴娘首先上了舞台。没有喝一口水,没有吃一筷子饭,这次你没有把眼睛放在美户户身上,征征地望着徐徐上台的小侄女,你红了眼眶。你转过身去,盯着舞台,盯着远方。你俯下身子,低下头看着手机、看着餐具。红了眼眶我曾经的男孩,你红红的眼眶里有没有陪你哭、逗你笑、哄着你一起走过二十多年的我,有没有为了和你走下去,没有顾及家人、亲戚、朋友以及村里人反对的我,为了和你走下去哪怕别人说自己嫁了二婚的我。为了小侄女红了眼眶我的曾经的男孩虽然让我不悦,还是掀起我内心无限的温柔:我轻轻地拽起了你的手。你拽紧了我的手望着舞台。下午上了班的你打电话给我:老婆,别担心我,早晨的饭中午我没吃完,晚上还够吃的,你忙吧!
也会有那么一天,我们一起携手拉着我们的小人一起走向那个幸福的舞台。我曾经的那个男孩,那个时候的你会不会红了眼眶?红红的眼眶中会不会想起我?我们携手第一次走上那个幸福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