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还是念初中的时候,故乡还是种着大片大片的稻田。每逢夏季时节,炎热酷暑,天气大旱。人人盼雨,心急如焚,个个望水,望眼欲穿。那干裂发白的泥土,焦黄的禾叶令人愁眉紧锁。
终于有一天,傍晚,村里接到通知,崇岭的水过了小涌,明天就到铜锣山了!老头子捋着白胡子笑,小娃仔拍着屁股蛋跳,媳妇们跑着送消息,壮汉们忙着备铁锹。
第二天中午,在一片“水来了,水来了”的欢呼声中,溪水翻着浪花、漂着白沫,缓缓地流入铜锣山水沟。
“谁那么缺德,我正浇着呢,把水截走了!”阿姜小婶尖着嗓门喊。
“水头还没浇,哪会轮到你!”小蒙大声嚷。
“公家的水,个个都有份的,谁占住谁浇!”老石又插了一句。小蒙刚开进田的水又断了。
接着整个场面顿时乱了起来,像蚊子见血一样,男的争、女的抢、老的堵、少的扒。没了腼腆、没了斯文、没了辈分、没了礼貌,只有叫声、吵声、骂声、推搡声……
“既然不安规矩,可以占用,这水我们几兄弟占住了,谁敢来争,老子就揍他了!”急性子义哥大喊一声,有如晴空打了一个响雷,将乱哄哄的场面镇住了。他的四个弟弟也见眼色围了过来,一个个扎着打架的姿势。
“兄弟五只虎,人见人发怵。”喋喋不休的妇女合住了“肉喇叭”,人声鼎沸的田野霎时静了下来,村民们一个个陆续散开、扫兴而归。
当乡亲们再次到田里看时,义哥兄弟们还在忙。然而出乎人们意料的是大部分村民的田里都浇上了水,就连孤身覃老头的田里也浇满了。而义哥家的田还是干枯如初。此时,大家似乎明白了什么,默默地站在田埂上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