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我写过文字的人应该记得,不久前写过一篇[失恋],当晚大筝兴致勃勃地要去看那篇的时候,我扫兴地说:“是一篇你不太愿意看到的文。”
结果她的文艺种子像复活了似得:“其实失恋好像真的会随着时间淡掉。但如果真的曾喜欢过那么一个人到发疯,无论隔多久,心里其实还是会有涟漪的。”
我咀嚼着她说的那个“涟漪”,似乎记起了什么,我说:“我太久没失过恋了。无恋可失咧。”
我觉得还是得有始有终,所以我来续完它的下篇。
乔奇的周六周末都奉献给了我,我见到了平素里看不到的有关她的生活细节,她盘着腿坐在凉席上,看了会儿书又意兴阑珊地丢到一边,心不在焉盯着手机,不夸张地说她刷朋友圈已经几十次了。
我总觉得她的状态更像是在等。
很快一个电话便来了,她快速地跑了出去——谁也没想到,奇迹般等来的这一刻联系,竟是爱情的尾声。
我在楼梯间的拐角处找到了她,她正站得笔直,望着窗外,说话的同时抽泣声此起彼伏,是在哭吧。
我想着需不需要上前安慰,但我最终没有,她来找我却不知道该讲什么,直到现在一些积压了太久的情绪才喷涌而出,我站在暗处想起了一些往事。
我失恋的时候是没有人在的,我不知道怎样去消化那些情绪,没有人会拍拍肩安慰我。
甚至连最后打电话的机会都没有。
成年人分手唯一的默契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是现在网络社交工具太过发达,给了很多人潦草分手的理由吗?
还是隔着一个电话或微信或QQ,就能把几年的好时光全部抹干净?
亦或是冷冰冰的社交工具能让自己看上去更绝情?
她打完后哭得差不多了,我说:“够了吗?”
她答非所问地洗了把脸:“我们去吃饭吧,饿了。”
回到房间后,她换鞋时突然把头埋进双腿里低声流泪,我四肢僵硬,笨拙的不知所措,只好像个大笨熊双手环住她。
不知道这样的行为是不是有失风度,但我别无选择。
那是一个奋力想要重生的小孩。
只有真正经历过伤痛的人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克制。
▲寿喜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
▲海鲜炒饭
中午我们又好吃好喝的去了,“没有什么事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万万没想到啊,我不但没选火锅,而且还脑子一抽选了家日料。(当时觉得,冷的东西吃了是不是能浇灭失恋之火?)
坐下来之后才发现这家店满满的和风。
我遗憾没带她去吃火锅,于是在乔奇看到寿喜锅问要不要来一份,我点头就答应了——寿喜锅好歹也是日本的小火锅。
▲没有滤镜的小姐姐
周围客人来往频繁,有拖家带口的,有夫妻两口的,还有单人吃饭的,总之环境很好。
我们看起来是花钱和朋友在外面聚餐,实际上是用钱来买陪伴和温馨。
这个小姐姐踩上榻榻米走过身边,我突然就明白了乔奇为什么要冒着酷暑来找我。
她点了一个纳豆,尽管造型摆得很“娇羞”,那也掩饰不了它黏稠的发了霉的味道。
“我不记得你喜欢吃这个。”我说。
她眯起眼睛淡淡地笑:“啊?他喜欢吃,我觉得味道还好,听说对身体好。”
他喜欢吃,他喜欢的我都想一一尝遍。纵然现在分手了,我依旧想要靠他喜欢的味道来记住他的爱。
究竟是他不放过我,还是我不放过他,真是无解。
说他是曾作为自己赖以生存的养分,还是作为支撑自己度过无数孤独艰难日子的氧气?
拔掉氧气会是什么样子呢?就是我在他的世界早就消失殆尽,但他在我的世界无处不在。
我知道以后还要生存很久,在没有他的情况下生存很久。
而我所能拥有的关于他的回忆,随着岁月消磨,被一点点削弱直到淡忘。
否则我找不到别的理由来解释这种伤心的行为——分手后想要去走他走过的路,去吃他喜欢的东西,去打他喜爱的游戏,去听他喜欢的歌……
或许这种伤心也是出于爱。
很多年后,在我生命里走过太多的人,有的我已经连名字和容貌都记不起来了,但我才真的想通了,分手时感到伤心的真正原因不是他不爱了,而是自尊心受挫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时陷入了以后还能不能爱别人,还值不值得被人爱的困境里。
乔奇回去之后,有次我刚下班,她和几个朋友在家吃小龙虾喝啤酒,她说自己的床很小,要收拾上铺才能睡,我出于好心说:以后多来我这儿,我床大。
她像开玩笑似的说:床大有个屁用,我还是就睡了一个角落。而且晚上哭,某些人睡的跟猪一样。还美其名曰,身边有个人睡觉踏实。结果我们之间横着一座跨不过去的大山。
这还是那个温暖的我吗!温暖的人会这么猥琐到不可救药吗!我听不下去了……
这看起来的确不像是她失恋来找我安慰,倒像是我找她来陪睡的?(我没有占人便宜)
其实,她那天走的时候,我还不确定她会不会走出来,但此刻我觉得她会有走出来的那一天,她开始尝试治愈了。
这么些年,我们学会了用种种办法来应对人生里的不愉快,但后来才清楚这就是生命里的常态,它只会生生不息而永不止步。
小时候,没有在该有的童年得到喜欢的玩具,这种失望就一直伴随着成长从未消停。
既然能承受得住一次的失望,那么其它的失望也都接得住。
谁让我们生来就是一场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