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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时光不语，匆匆数十载。但往事并不如烟，青春的欢畅与爱恋，仍历历在目。唯愿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引子

“嘟嘟嘟……”，手机在书桌上狂躁地震动着。曹岚匆匆拧紧手龙头，拽了张厨房手纸边擦着手边快步往书房去。她约了装修公司来量房，一定是他们到了。

曹岚快速扫了眼手机屏幕，不是装修公司，居然是宋轶群。她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轶群的声音：“曹岚，听说你回京好几天了，也不想着来见见老朋友，不够意思呀。”

“我这次回来呆的时间会久些，打算把幸福里的房子重新装修一下，等我安排好了，自然是要和老朋友聚聚的。”

“那还差不多。你这周哪天有空？有一个重要的人你一定要见见？”轶群买起了关子。

“谁呀，还我必须要见？不就是还有依依吗，回头我来通知她。”曹岚有些诧异，每次回京城，聚的不就是我们仨吗。

“陈亦尘回来了，不过，他只有这周在北京，你看看你想不想见吧？”

陈亦尘？他不是一毕业就去了美国吗？后来听说是在那边定居娶妻生子了。曹岚想到这儿，问道：“他怎么突然回国了？是回国出差吗？”

“不是出差，但也算出差。唉，情况有点复杂，你赶紧空出时间来，见了面不就都清楚了吗。”宋轶群不肯在电话里多说。

曹岚一边翻看着书桌上的日历，一边说：“周中的话，你们都上班，是不是得晚上？那就暂定周四晚上吧，我先和依依确定好时间，再微信你。”

挂了电话，曹岚陷入了沉思。陈亦尘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呢？

01

陈亦尘是曹岚的前男友。时光倒退到二十年前那段美好的大学时光。

那时候，曹岚、陈亦尘、宋轶群、宁依依还是大学的学生。陈亦尘、宋轶群高一届，曹岚和宁依依入学时，他们已经是大二了。新生报到时，正是陈亦尘、宋轶群帮着拿行李，送她们到寝室的。宋轶群得知宁依依和自己是同乡时，又热情地带着她们参观熟悉校园。

那时，来自江南小镇的曹岚，一张标准的瓜子脸，白皙透亮的，尤其吸引人的是她那双机灵的仿佛总含着一丝笑意的大眼睛，还有，两条当时少有人留的乌黑粗大的辫子，走起路来，一个辫子搭在胸前，一个辫子甩在身后，无论从前面看还是从背影看，那条一甩一甩的长辫子都能告诉你，这是个活泼可爱的快乐姑娘。

宁依依来自一个偏远的山区，身材瘦小，黑黑的，带着些山村姑娘的纯朴和率真，和宋轶群来自同一个县，只不过宋轶群是县城人，仿佛天然比宁依依高一个档次。不过，一入校，就能遇见一个热情的同乡，宁依依心里也是暗自欢喜的。

曹岚和宁依依同一个宿舍，又是各自在大学里认识的第一个人，她们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一起上课一起自习一起上图书馆，也一起参加各种活动一起逛街玩耍，反正是看见曹岚，就一定能看到宁依依。她们俩的性格也正好互补，曹岚活泼开朗，学校的许多活动都是她带着宁依依参加；宁依依则安静沉稳，能及时制止曹岚的冒冒失失，以免酿成大错。她们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喜欢文学，但却阴差阳错地读了理科，就读了目前的生物学专业。

宋轶群是宁依依的同乡，又是高一届的师哥，在学校遇到任何困难，宁依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求助这个学长，宋轶群每次也都愉快地施以援手，比如，需要借阅某门课程的听课笔记，临时借用自行车，或者是在图书馆占个座或借用阅览证，甚至加入某个社团受阻……当然，这些都是和曹岚一起的，还有宋轶群的舍友陈亦尘。慢慢地，他们四个人就成了一个小团体，经常一起出现在图书馆、教学楼、学生食堂。

第一个学期结束，寒假要回老家过年了。宁依依找宋轶群搭伴，宋轶群欣然应允，帮她买好票，帮她扛着行李。上车后，宋轶群安置好他们俩的行李，又将靠近车窗的位置让给宁依依，在长达30个小时的旅程中，像照顾小妹妹一样关照着宁依依。火车到达他们的县城小站后，宋轶群又像大哥哥一样，将宁依依送上了返乡的长途汽车，然后才回自己的家。开学返校时，宋轶群也是帮宁依依买好车票，在县城等着她。宁依依很享受这种被关心照顾的感觉。

02

寒假过后，开学即是春光明媚春心萌动的季节。在一个阳光灿烂花儿含笑的周末，他们四个人打算骑车去郊区的森林公园踏青。两个男生负责规划行程，安排路线，两个女生负责准备四个人野餐的食物。那时候，曹岚刚刚学会骑自行车，宋轶群还负责带着她提前一天在校园里练习了一个下午。

出发那天，宋轶群帮宁依依曹岚她们各借了一辆自行车，四个人早上7点就从学校愉快地出发了，将近二十公里的路程，他们也不着急，一路说说笑笑，走走停停。

在一个长长的缓坡上，曹岚一边吃力地蹬着踏板，一边和并排骑着的宋轶群闲聊着，走在最前面的陈亦尘已经到达坡顶了，站在那里大声地给大家加油，眼看着宁依依也冲到坡顶了，曹岚一着急，车子一歪，连人带车摔了下来。宋轶群赶忙扔下车子，跳了下来，扶起曹岚。还好，曹岚只是手脚擦破了点皮。这时，宁依依也跑了下来，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红花油和棉签，帮曹岚处理伤口。宋轶群扶起曹岚骑的车，发现后轮的车链脱落，一边的踏脚板也松动脱落。

宋轶群和陈亦尘两个男生你一下我一下地免强修好了曹岚的自行车。宋轶群想让曹岚骑自己的这辆车，他骑那辆病车。但曹岚说死也不肯再骑了，她说，摔怕了，得缓缓，要不你驮着我？宋轶群二话不说，把他车上带着的行李交给陈亦尘，让曹岚先坐在后座上，自己跨上车骑着就走，曹岚惯性地往后一仰，又差点摔下车来。她一边紧抱着宋轶群的腰，一边嗔怪着，你急啥呀，想让我再摔个嘴啃泥吗？大家齐声说，来呀，我们就想看你嘴啃泥呢。嘻嘻哈哈地，几个人又一起上路了，只是这回陈亦尘得像演杂技似的，骑着一辆自行车，又拖着一辆自行车。好在，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

到了公园门口，宋轶群偏腿停住车，侧身，想用一只手扶着曹岚下车。曹岚则毫不领情，一蹦就下来了，还抢白道，我没那么娇气，擦破点皮而已，刚刚实在是有点累了，想占占你便宜。说着，拉着宁依依的手就进了公园。宋轶群锁好车，在后面追着喊着，坏丫头，你们倒是等等呀，亦尘还要把那辆车送到前面去修理呢。

这时，都已经快十一点了。但这又有什么呢，一路的骑行，一路的欢声笑语，不也是旅程的一部分吗？正当年的青春男女，撒下一路欢声笑语的同时，谁的心里能没有一丝涟漪呢？

森林公园里，他们在一片桃花林里，铺上野餐垫，摆上采买好的火腿肠、罐头、面包以及香蕉、苹果等，一阵风过，粉粉的花瓣纷纷扬扬，飘飘然地落在他们的餐垫上，引得两位文学社的女生诗兴大发：“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春来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处寻”“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 ”  ……

看两位女生对诗对得颇为有趣，宋轶群接道：“我也会，现学现卖哈，无限春风来海上，便与春工。染得桃红似肉红。咱们就着这肉红，一醉方休。”

陈亦尘趁机从兜里掏出来几罐啤酒，说：“我就知道你们不会准备这个，来来，一醉方休。”

曹岚一甩她的麻花辫，豪气地说，没问题，我虽然没怎么喝过酒，但一定陪你们，大不了回头你们再驮我回去。

他们举起啤酒，啤酒罐的撞击声在桃花林中回荡，尤如他们的青春欢颜在这山林间荡漾……

03

春天来了，新的学期也开始了。曹岚宁依依的四人组合在那次踏青之后也更加紧密了，一种别样的情愫也悄无声息地在四人之间弥漫开来。

首先是宁依依。她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宋轶群，看到他体贴周到地关照着她和曹岚，心里满是安慰和自豪，甚至看到曹岚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搂着他的腰，她感觉到的都是欣慰，仿佛轶群已经在替她关照着自己的闺蜜。

一天，宋轶群避开曹岚，把宁依依叫到图书馆前的林荫路上。当时，宁依依的心都仿佛要跳出来似的，她以为他已懂得了自己的心思，来主动表白了。她在心里暗自思忖，我是要愉快地接受呢，还是要矜持扭捏一会？林荫路上刚站定，宋轶群就犹犹豫豫地开了口：“依依，我…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要是我追曹岚能有希望吗？……”宁依依原本有些羞涩的表情立刻凝固了，她不知道宋轶群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呆愣愣地张大了嘴：“你，你说你要追岚岚？”“是呀，岚岚那么漂亮又那么活泼，据说不少男生都在打她主意呢，你们文学社不是两个男生追得很紧吗，我得捷足先登呀，所以，找你来讨个主意呢。”宋轶群丝毫没有注意到依依一些细微的表情变化，因为他心底一直把宁依依当作自己的妹妹，找妹妹讨主意坦荡得很。

宁依依不着痕迹地调整着自己的心态，微微一笑，说：“这样呀，是需要我助攻吗？”

“这样最好了，那我的胜算就大多了，对吧？先说说那两个文学社的男生，岚岚是什么态度？”能得到宁依依的助力，宋轶群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这之后，宁依依努力收藏起自己对宋轶群的那份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情愫，想着要是能促成曹岚和宋轶群也是件好事，毕竟都是“自己人”。所以，每当有别的男生来找曹岚，宁依依就会找机会去通知宋轶群，或者凭空捏造出一场四人组合的活动进行捣乱。

04

一晃，半个多学期过去了。

曹岚因为社会活动较多，也因为经常被男生以各种名义约出去，她的期中考试高等数学才考了50分，不及格。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是期末考试再考不好的话，学期总评成绩可能就要不及格了，那可是要补考的。虽然曹岚理科成绩差点，但从小就是优等生的曹岚，也绝不允许自己落到要补考的地步。下半学期，曹岚推掉了很多活动，有时甚至他们四人组合的活动也不参加了，她要抓紧时间把高数的成绩搞上来。

那天晚上，曹岚又一个人去教室做数学题了。她时而低头“刷刷”地写着，时而握笔沉思。一会，她泄气地把握在手中的笔往小课桌上一扔，叹了口气，烦躁地挠着自己的头，轻声嘟囔着，愁死人了，这道题我还是不会做呀。

突然，曹岚感觉左后背被什么东西轻轻捅了一下。她回过头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陈亦尘坐在了她的斜后方。看她烦躁不已，陈亦尘知道她遇到了难题。原来，陈亦尘听宁依依说，曹岚正为高数患难呢，自己自习做题去了。他陈亦尘可是当年高数全年级第一的，所以，他从灯光球场跑了回来，悄悄地坐在了曹岚的背后。

“是你呀，你敲我后背干吗？”曹岚有点烦躁地说道。

“你是不是遇到不会的题了？拿过来我看看。”

曹岚像找到救星一般，赶紧招呼陈亦尘坐到前面她旁边的位置来。

陈亦尘把自己的书本搬到前排，坐在了曹岚的旁边，拿过曹岚正在做的练习册，看了看，略沉思了一会，小声地说：“这道题应该从另一个角度来思考……”

陈亦尘给曹岚讲完一道题，曹岚又翻过一页，说：“还有呢，这也不会，你都给我讲讲呗。”

陈亦尘给曹岚讲了一题又一题，不知不觉地，自习教室就只剩下他们两位了。他们也赶紧收拾好书包。十一点，教室要熄灯锁门的。

走出教室，一阵微风吹来，清爽而舒适，夜深的校园静谧安然，只有昏黄的路灯洒下一路的清辉。

曹岚因为解决了几道难题，有点抑制不住的兴奋，说：“亦尘，原来你高数学得这么好，我拜你为师吧，我都担心死了，高数要补考怎么办呀。”

“行呀，你给我行个拜师礼呗。”

曹岚站定，朝陈亦尘一拱手：“学生这边有礼了。”

陈亦尘讪笑道：“你这也太不真诚了吧？不过，你这学生我收了，以后咱们每晚就到这个教室吧，保你过关。”

果然，在陈亦尘的帮助下，曹岚的高数顺利过关，期末考试居然得了71分。为此，曹岚作东，专门在校外的小餐馆为陈亦尘摆了个“谢师宴”，本来打算叫上宋轶群和宁依依一起的，但被陈亦尘阻止了。他说，明天我来请客，再请他们。马上要放暑假了，咱们四个人好好聚一下。

于是，曹岚的这次请客，明面上是感谢陈亦尘帮助她过了高数这道难关，实际上也是他们感情上的“暗渡陈仓”。席上，陈亦尘直陈心迹，表示从接新生一看到她那一刻起，他的心里就有种异样的感觉，觉得这个女生一定会是自己这一生的牵念。

面对陈亦尘的表白，曹岚也是有心理准备的。一米七八的陈亦尘，高大帅气，又是校篮球队的中锋，也是众多女生心目中的男神。但他百花丛中过，却真正做到了片叶不沾身，从来不接受任何女生的邀约，但只要是他们四人组合的任何一个活动，他从来没有缺席。这一年来，尤其是这最后的半个学期，陈亦尘默默地陪在曹岚身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无不泄露了他的心声。年青的心总是悸动而敏感的。应该说，他们的爱情之花早已在彼此的心里悄悄地滋生蓬勃着。

但这就苦了宋轶群了。他一直默默地爱着曹岚，他们四人组合的活动基本都是他发动组织的，只为了能有更多的机会呆在曹岚身边，为她保驾护航。后来，曹岚为自己的高数成绩担忧，他看着，也为她忧心，但他爱莫能助。他当年的高数成绩也是在陈亦尘的帮助下免强60分。他沉浸在自己对曹岚的感情中，一点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好朋友陈亦尘对曹岚也动了真情。

所以，当陈亦尘表白后的当晚告诉宋轶群，曹岚已接受他的表白后，宋轶群无比惊讶，但又无计可施。和兄弟去抢一个女孩，不是他的作风。何况，曹岚已经接受了陈亦尘。其实，无论从外表，还是从学习成绩，甚至将来的发展来看，陈亦尘的条件都远胜于自己，曹岚和他才是真的郎才女貌。不是有人说过，爱一个人，并非一定要得到她，只要看着她幸福就好。宋轶群这样一再地在心里劝慰着自己，祝福他们就好。

时间如同过隙的白驹。转眼间，陈亦尘宋轶群要毕业了，曹岚宁依依也要升大四了。陈亦尘和曹岚的爱情在青春的滋养下如同刚冒尖的春芽，茁壮地成长着。他们的爱情除了双方父母，在大学校园里早已是神话般的传说，追着曹岚的一众男生只得甘拜下风，他们的四人组合也基本变成了他们两个人的“夫唱妇随”。陈亦尘是曹岚所有理科课程的第二老师，而曹岚也是陈亦尘毕业设计时实验室的得力助手。学校的老师同学都觉得他们是金玉良缘，乐见其成；宁依依宋轶群则期待着毕业后作他们婚礼的伴娘伴郎。

但天妒良缘呀，太过美好的爱情注定要历尽艰辛和磨难。

05

陈亦尘毕业时，本已和宋轶群一起，在京城找好了接收单位。曹岚和宁依依也在做最后的冲刺，争取一年后也能留在京城工作，这样，他们的四人组合就可以历久弥坚了。

但最终，陈亦尘却没有去京城的单位报到，而是被父母逼着去了美国一所长青藤大学深造。

他父母一直想让他去美国深造，委托其已在美国工作的表哥帮忙联系学校。陈亦尘本人却并不想出去。他认为，只要肯努力，在哪里都能做出成绩，没有必要非要背井离乡的。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舍不得扔下曹岚。当时，陈亦尘有意报考本校的研究生，继续在学校陪伴着曹岚。但他父母不同意，非让他考TOEFT，气得他最后干脆什么都没考，而是直接在京城找了份工作。这些，陈亦尘没有和曹岚细说。

曹岚只知道他父母想让他出国深造，而他并不想继续读书，想工作。看见陈亦尘有了京城的接收单位，她很替他高兴，也暗自为他们未来的家可以安在京城而高兴。京城，是她从小就向往的地方。

陈亦尘最终没能去单位报到。他父母藏起了他的报到证，语重心长地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例陈出国深造的种种好处，并帮他报名了接下来的TOEFL考试。陈亦尘无奈，只得接受了父母的安排。他想着，顶多三年，一拿到硕士毕业证就回国，和曹岚结婚。

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人算不如天算。

06

曹岚毕业时，倒是如愿留在了京城。一开始她也是坚定地要等着陈亦尘回国。那两年，虽然两人隔着千山万水，虽然那时候通讯很不发达，越洋电话很贵，他们的联系很不方便。他们想办法开通了skype（早期一种使用方便又比较便宜的国际通话方式），保持着一个月能通话两三次。后来，有了QQ，联系方便点了，但他们的联系却变得越来越少了。

曹岚终于在毕业工作一年后，没能抵挡住原来学校文学社男生石平的“狂轰乱炸”，答应了石平的求婚。

毕业后，石平和曹岚成为了一家大型集团公司不同部门的同事，虽不是天天能见面的那种，但毕竟近水楼台呀。远隔重洋的陈亦尘对此却一无所知，他只是奇怪，曹岚怎么常常不回复他的QQ消息？他单纯地以为是她的工作太忙之故。

听说曹岚答应了石平的求婚，首先沉不住气的是宋轶群。他找到曹岚，痛骂了她一顿，就还有一年的时间，亦尘就回国了，两年都等了，就还剩一年的时间，你都等不及了？曹岚也不分辨，只是一个劲地哭。

后来，宋轶群从宁依依那里得知，曹岚和石平从集团公司两个不同的部门同时被派往外地分公司调研时，一次酒后，石平趁机而入，占有了曹岚。曹岚答应石平的求婚也属无奈，她觉得自己已经配不上陈亦尘了，不如就认命，嫁了吧。

宋轶群第一时间把曹岚的情况通报给了陈亦尘。陈亦尘一得到这个消息，立马买了机票，飞了回来。他要留住他的曹岚。

陈亦尘回到北京的那天，宋轶群包下了一家自己单位附近的小餐馆，让陈亦尘和曹岚两个人可以安静地聊个透彻。

一开始，任凭陈亦尘说什么，曹岚只是不停地摇头哭泣。陈亦尘说，他可以终止学业，立刻回来娶她。她不迭连声地阻止，说他们不可能回到从前了，让他尽快回美国去，好好完成学业。她说，自己已经配不上他了，也已经在筹备和石平的婚礼，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亦尘在大洋彼岸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女子陪伴他一生，忘了她忘了过去……说完，曹岚起身冲出了餐馆。

守在餐馆门口的宋轶群和宁依依呆楞了一秒钟，宁依依追上曹岚，陪伴安慰着她。宋轶群则陪着陈亦尘在餐馆喝得酩酊大醉。

07

生活往往就是这样，爱而不得，才是常态。有时候，嫁给一个爱自己的人，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嫁给了石平的曹岚应该说是幸福的。石平是爱曹岚的，这无庸置疑。从在大学文学社认识了曹岚后，石平就一直对她紧追不舍。即使后来知道曹岚选择了陈亦尘，他的心里也没有最终放下。机缘巧合的是，命运让陈亦尘去了大洋彼岸，而他又幸运地和曹岚去了同一家单位。

婚后，石平也是一味宠溺着曹岚，家务活从不让曹岚做。一开始是自己做，后来条件好了就请阿姨做，女儿也一直有保姆帮着带。曹岚就只负责做一个幸福的太太。

陈亦尘情场受挫，灰心泄气之余，选择了留在美国发展，在曹岚女儿出生的那年在当地娶妻生子定居了下来。

曹岚在女儿去澳洲读大学那年，辞了职，跟随着已经是一方诸侯的石平在江城生活，过着夫唱妇随的安逸生活。青春年少的岁月过往已成为了遥远的回忆，曾经的恋人也在记忆中渐渐地模糊。去了江城生活后，曹岚和宁依依、宋轶群的关系也仅仅是过年过节时礼貌性地问候一下，只有偶尔回来京城，他们三个才聚到一起叙叙旧，但他们谁也不再提起“陈亦尘”这个名字。

曹岚在江城生活了七八年后，女儿也留在澳洲工作了，一切看上去安宁又幸福，同学朋友无不说她命好，就连宋轶群都认可了她当初的选择和她眼下的幸福生活。

但就在这时，也就是一年前的那个秋天，命运却跟曹岚开了个巨大的玩笑，让她从幸福的云端跌进无法言说的痛苦之中。她的丈夫石平被确诊恶性脑瘤。发现时，癌细胞几乎完全侵占了他的脑神经，无法手术。曹岚尽心尽力地侍候了他三个月的时间，他撒手人寰，把曹岚一个人留在这无常的人世间。

曹岚本是坚韧独立的女性。她和女儿在石平同事朋友的帮助下料理完石平的后事，把女儿赶回了澳洲，也没有告诉任何一个同学朋友，只是自己默默地消化着这一切，回忆着自己这半生的点点滴滴。这时候，无缘由地，深藏于心底某个角落的陈亦尘却突然出现在了脑海里。他还在美国吗？看到如今的我，他应该是会笑话我的吧……

宋轶群是在石平离世好几个月后，一次去江城出差，才知道曹岚一个人孤苦地生活在江城。宋轶群劝曹岚回京城，毕竟京城的朋友多些，也能互相关照着点。曹岚表示，等江城的东西清理完后，是要回京城生活的。

08

曹岚这次回来京城，就是想把这边的房子重新装修一下，她还是更喜欢京城的生活，何况江城也已无牵无挂。只是，陈亦尘怎么也回来了呢？心底里，她竟有些按捺不住想见到他的冲动。他这么多年，远在异国他乡，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当年，我也是很无奈呀，他能理解我吗？……挂了宋轶群的电话，她的心思基本都在陈亦尘身上。

约定的周四傍晚。曹岚略施粉黛，换了套年轻时常穿的雪青色薄线衣和仔裤，揽镜自顾，觉得还算恰当。她不想在亦尘面前显露她失夫的尴尬，就像当年老朋友聚餐一样就好。

京城一家餐厅的一间小包房里，宋轶群、陈亦尘对着门坐着、聊着，两人不时抬眼看着门口。

宁依依已经打电话过来了，说临时有事过不来。

门口闪过一个女人的影子，浅浅的一抹淡紫。陈亦尘抬头，正好迎上走进门来曹岚的目光，四目相对，竟依然是缱绻难离。

曹岚收回目光，稍作调整，歉意里带着些俏皮，“看来我是迟到了，美国的客人都到了，罚我请客吧。”

“是该你请，亦尘可是专为你而来的，根本没有什么出差。”宋轶群迫不及待地亮出底牌。

陈亦尘悄悄捅了捅轶群的胳膊，说：“别听他瞎说，我这也算出差，回国来考察一下我将要工作的公司。”

“这么说你要回国工作了？孩子他们一起回来吗？”曹岚关切中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兴奋。

“孩子一个上大二，小的还在读高一，都跟孩子妈妈在洛杉矶生活。我们四年前就分开了。”亦尘幽幽地说着，然后看了眼轶群，“今年过年后，跟轶群聊微信时，才知道你这一年多来受了那么多的苦。”亦尘避开了“石平”这个名字。

宋轶群看着他们深情对望的双眸，起身示意，往洗手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