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回家的路我走了三个月,沮丧,惶恐,掺杂着忧伤。
春节期间,领导留我值班,等正月初六假期满,员工复工后我再休假。
其实离家的路程并不算远,两小时车程即能到达。八车道柏油路畅通无阻,踩一脚油门,路两旁略显萧瑟的冬景会一掠而过,这是每次回家的体会。
没能回家过年团聚,心情很低落,似乎有种感觉在撕扯,那与父母,妻子儿女团圆的心情愈发浓郁。
这个时候,武汉的新冠疫情正在暴发,而我还浸润在期盼回家的愿望里。
年三十晚上,与我留值的同事王艳脸色很差,眼角凝着泪痕。面对满桌子的年夜饭索然无味,俏丽的丹凤眼里满是忧伤。真不明白为什么让她留下来值班?激情燃烧的青春无处安放,估计刚跟男朋友视频了。
我也跟媳妇视频了,她说:饺子给我留着,等我回家吃。
女儿在旁边插话:爸爸,今年过年你不回家,我好想你。
我说:乘女儿,爸爸初六回家。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
此刻我眼圈儿发胀,泪囊有被戳破的感觉。
初二日便开始封城封村,疫情肆虐波已经呈汹涌状态。全国人民宅在家里的节奏,实在闻所未闻。为了防止疫情蔓延,主干道设卡点测量体温,凡是武汉流出的人员要么劝返,要么隔离观察十四天。城市里依小区为单位封禁出入,乡村依社区为单位封禁,通往各村子的路口堵上土堆,仅留一条路出入,并设卡测体温。别说外来人员,就是外村的也别想溜达。
一直到春节假期结束,所有员工继续宅在家里,等待复工。我和王艳回家的路便被这疫情堵住了。我们这对难哥难妹只能在公司宿舍里呆着。
那滋味不好受,比掉进冰窟窿眼里还难受。我媳妇打电话来说:邻村里来了个从武汉回来的,就立即被送去医院隔离了。包括他接触过的人。听说已经确诊了,这下子可就不得了了,全村老少爷们都不准出门。
这些日子我一直留意新闻,同事王艳更是不错眼珠子盯着电视。我说:妹子,既然这样了,咱们还是耐心等待吧,我实在是想不出该咋办了。
她苦着脸对我说:街上冷冷清清什么人也没有,这都正月十五了,我妈快要急疯了,我什么时候回家呀?
我对她说:我媳妇打电话说,初三走亲访友看老人,邻居大包小包的拾掇好去看丈母娘,结果被堵在丈母娘家的庄头上了,卡点上的工作人员说,东西放下,打电话叫人来拿,人回去!
我继续说:咱们还是好的,那些滞留在车站上的旅客,大多都是回家过年的,被堵在车站里,那才叫憋屈呐。
说好的给女儿的惊喜也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