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无论孩子们多么抗拒，还是如期而至。
因了只有语文和数学两门课，一上午考完，下午老师阅卷。所以下午山杏她们就不上课了，只待明天来拿试卷放暑假。
山杏有些惴惴不安，虽说自我感觉考得还可以，可是一想到山子，就没有什么情绪了。
山杏期中考试考了第二名，第一名是美子，本来很高兴地等着爹娘的夸奖，结果哥哥考了第一。
这一次，山杏不知会有什么结果。
收拾东西，回家。山杏一路上都不想说话，满脑子都在想不知山子哥考得怎么样。山杏甚至坏心眼地希望山子考不好。
“考完试了，考得怎么样？”一回家，正好山杏爹在收拾院子。
“还行吧，我哥呢？”山杏转移话题。
“你哥还没回来，应该快了吧。”山杏爹继续收拾院子。
“我回来了，你找我？”身后传来山子的声音。
“考得怎么样？”一成不变的问句。
“挺好得，”山子很自信，“山杏，你呢？”
“不知道”，山杏心里莫名就很讨厌山子的自信，当然更讨厌山子的多嘴。
“她怎么了？”山子不解。
山杏爹更不知道山杏发生什么事了，只继续着手中的事。
山杏一晚上都有些惴惴不安，夜里梦见自己考试没考好，回家被爹训。
第二天早上起床，山杏有些焉焉得，糊乱吃了几口饭，就去上学了。
“山杏，我刚刚经过老师办公室，里面没人，我偷偷看过成绩了。”玲子从后面拍了下山杏，神秘地说。
山杏转过身，刚要开口问，金子等听到动静也围了上来。“怎么样，看到我的成绩了吗？”大家七嘴八舌。
“咱们几个都不如山杏考得好，山杏第二呢，我是第四，华子第三，金子第六，娟子第五，咱们的名次都挨在一块了。”玲子一一给伙伴们报着名次。
山杏看着玲子的嘴唇，脑子一瞬间空白，心揪揪了一下，脑子里只有一个词“第二”。
“山杏你真厉害，咱们几个每次都是你考得最好。”华子有些羡慕。
“什么啊，只是第二。”山杏扯动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
“山杏，你还不高兴？”玲子注意到了山杏的异样。
“第二，还不高兴了，你知道美子第一，可她是留级啊。”娟子不解。
“是啊，你要不高兴，那我们更没法活了。”金子突然有些沮丧，“我第六呢，是咱们几人里最差的了。”
山杏不知道该怎么和伙伴们解释，她强笑一下，转过身。玲子等见状也都散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山杏第一次对美子有了恨意，以前即便美子经常欺负她，她只是有些讨厌她，也从不曾恨过她。
山杏恨美子不好好地上她的二年级，为啥要留级，抢她的第一。
放学回家，山杏一路上都慢腾腾地，几次被伙伴们催。山杏实在是有些不愿意回家，回家爹一定会问她的成绩。
“杏儿，回来了。成绩怎么样？”可从家到学校也就十来分钟的路，再慢，即便再不愿意回家，山杏也不得不推开了家门。
“第二”，山杏小声地说。
“又是第二啊，山杏你得努力进步啊。”山杏爹放下手中活计，“拿过你的试卷我看看。”
“杏儿，你看你这道题，你明明应该会的。”爹指着数学试卷上唯一的一道错题。“你看这道题你要是对了，就满分了。杏儿，你要学会和自己比较，你考了第二，看似成绩不错。可是，和上次比你就没有进步。人不能骄傲。如果是其他人都是零分，你考了一分，这样哪怕你考了第一也没什么意义。何况你还考不了第一呢。你看你哥，平时比你用功，也比你用心，他每次该对得题一个都不错。你就是不用心。”
山杏爹平时很少 说如此大段的话，这次面对女儿的成绩不由得多说了些，抬头看看站在面前沉默不语的女儿，临了又加一句“多向你哥学学”。
山杏低着头，不说话。她实在不知说什么。山杏觉得爹的话是对的，可她自己又觉得委屈。
“我回来了”，山子满头大汗地跑进来。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你妹妹早就回来了。成绩怎么样？”山杏爹抬头看着正从水瓮里舀水喝的山子。
“还行，老样子，第一。”山子满不在意地说。
可山杏却从中听出了得瑟之意，不由在心里暗暗地鄙视，“有什么了不了起地，瞎得瑟。”
“杏，你看看，以后多用用功，向你哥学着点。”山杏爹忍不住又开口。
“山杏，你考得怎么样？”山子放下手中的水舀子，问。
“显摆什么，就你能。”山杏恨恨地瞪一眼山子，扭头就走。
山子觉得自己是哥哥，怎么也得对妹妹表示下关心。可是这关心明显有些不被接受。山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刚去南泉挑水，哎呀，人多地，都过不去。”山杏娘挑着一担水走进来，边说话，边将水倒进墙边上的水瓮里。
“人怎么会那么多？”山杏爹不解。
“唉，也不知谁传得，说南泉现在是神泉，那水可以治百病呢。”山杏娘有些兴奋，“你们不知道，那泉子两边烧香磕头地都排队排地老远。”
“咦，上半年，不是在盆沿子那里吗？”山杏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暂时忘记了考试带来的不快。
“谁知道呢，说是神仙转移地方，看上南泉这股水了。好多邻村的人都来了呢。我看到有马村的，还有你姥娘家村的人呢。”山杏娘将水桶拿出屋倒扣在门口的石板上，扁担挂在墙上。“也不知你那些妗子、姨，她们会不会来，回头要是来的话，还得叫他们上家里来吃顿饭哪。”
“那，回头去看看她婶子家的豆腐还有没有剩的，称上点，做做准备吧。别回头真来了，抓瞎。”山杏爹放下山杏的试卷，转身去继续自己刚才未做完的活，不再去纠结山杏的成绩。
山杏趁着爹不注意，将试卷装起来，松了一口气，在心里感谢神仙来得及时。
“对了，我刚才去挑水，正好碰到她二婶子，听她说国子媳妇来摱鞋底，净找事，非要用全新的棉布，而且给她娘家人摱了二三十双，没有一双是国子的，气得杏儿她三奶奶没办法。不知怎么了，今天回娘家，也不让国子去送。”晚饭时，山杏娘和山杏爹商量，“一会儿吃完饭，我去问问。既然听说了，不过去看看，显得不好看。”
“行，去看看吧，不过说话注意点，别没遮没拦地。”山杏爹有些不放心，可这种事，他一个男人去又不合适。
吃过晚饭，山杏娘收拾好，就去三奶奶家了。
山杏有种不好地预感，因为村里已经发生过几起因为摱鞋底起矛盾，最后退亲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