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斯文，韩春花……”方远皱着眉头看两张身份证，似笑非笑，想笑又笑不出，想气又气不出，应该很难受吧！
“贾斯文比贾富贵好，你爱要不要，自己去办……”我假装生气，把身份证收起来，他一把按下。
“贾斯文就贾斯文吧，什么时候去领证？”
“什么证？”
“结婚证。”他耷拉着眼皮说。
“我说要嫁给你了吗？”我怒斥道。
“孩子都十五岁了，你不要再挑挑择择，将就嫁了吧！”我笑，“我为什么将就？”是啊，为什么？我问自己，这时，月儿推门进来，“爸爸妈妈，今天天气不错，农历也是好日子，适合出游，适合结婚，要不……”她怯怯看我一眼，往门后瞄着。
“你们去领个结婚证吧！”我看一眼大门，“进来，你们俩偷听墙角的毛病还没改？”
“改不了！”菊姐讪讪一笑，卉姐红着脸说：“可可，都是她逼我的。”
新婚之夜，我看着大红喜字，大红色床单，大红色被子发呆。他洗完澡，坐在床沿，“可可，这一天我想了很久，等了很久……”说着关了灯，夜里起来喝水，他色眯眯看着我，厚颜无耻道：“刚才是方远和陈可可，现在是贾斯文和韩春花，这两个名字太丑，一想到后半身用这样的名字，我一点情趣都没有。”我冷笑，以前怎么不知道他是这样无耻的人。
第二天早晨，我浑身酸痛，下不了床，他倒打理得很干净。
“吃早点了。”他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有牛奶,鸡蛋,面包,火腿等，床上放一个实木小方桌，食物一样样摆在上面，“哦！还有……”
“听说你喜欢吃这家的包子，每一种口味我都点了。”他把热气腾腾的包子和粥放在原本就很挤的方桌上，不得已拿掉几个。然后挨着我，端来涑口水，我一把推开，“别假惺惺，我看着恶心。”
“你可以怀疑我所有，但不能怀疑我爱你的心。”他放下杯子抬头看我，眼睛莹润如墨漆黑流转，我在心里叹口气。
“我不习惯……而已。”
“这么多年一个人，渐渐适应了冷漠和孤独。”没想到，突然有个家，有这么大的孩子，有点懵。
“可可，你今年35岁，我比你大几岁，也不到40。”
“你想一想，我们都年轻了，至少比在谷里年轻五岁。经历了这么多，我们还是赚了，不是吗？”
“往后余生，我只想对你好，把缺失的十五年补回来……”
“可好！”他握住我的手，我无力反驳，滚烫的泪水从脸颊滑落，又哭了吗？大概是的，我这个不真气的眼泪呀！
“你一定抱怨我没有早一点回来，找到你们。”他揉搓着我的手。
“我也很无奈，我的病没有一家医院可以治，除了最基础的消炎杀菌包扎，其它都是我自己治的。”
“在垃圾处理厂边缘，有一片谁也看不上的荒地，我和阿南把它围起来，种一些野菜，野花。路过的人不会瞧它一眼，因为它太普通了，太肮脏了。”
“可它们却是治疗我疾病的良方，如果那天不是装死，我现在坟头草大约也很高了吧！”
“因为我笃定你会救我，会把我送到最大最高级的医院，请权威专家来给我看病，而我的生命也将流失在时间的推移和专家会诊中，我需要安静，我就是专家，我的病只有自己能治。”
“也许你觉得我很狂妄，但是你不知道，知识的尽头，宇宙的奥秘都是相通的，我恰巧破解了，这也是陶尘痛下杀手的原因。”
“你不让我照顾你，就先去洗漱，咱们好好吃一顿饭。”他搂过我的肩，食指轻轻抹去我眼底的泪。
“我不敢保证太多，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至少一日三餐，晨钟暮鼓我陪着你。”我在卫生间，看他仍然在那里絮絮叨叨，忍住忽然涌上的泪水，只在心里问自己：他还是方远吗？还是我喜欢在意的方远吗？这些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我想出去工作，好过年没工作了，不知道还能不能适应？”他看着我说。
“等几年再说，先养好身体。”
“我身体还用养，好不好你不知道吗？”他狡黠一笑，“要不，吃完早点再让你体会一下。”我拿起面包揉成团扔在他脸上，他龇牙笑，接过来吃了。我瞥他一眼，“你先给我工作，收租公，是不是挺适合你。”
“爸爸妈妈早上好！”这时月儿推门进来，“你吃了没？”我问。
“吃了，大姑给我做的面条。”我一愣，“谁是你大姑？”月儿盈盈一笑：“菊阿姨，她说从我爸爸那里算，我应该叫她大姑。”我把咬了一口的鸡蛋放进盘子里，“不吃了，端走吧！”方远端盘子路过月儿身边，父女二人击掌庆祝。
“这么说，你还有二姑和小姑喽！”她抿嘴一笑，“妈，小姑说你今天要带我出去玩，我都准备好了，我想去上海坐摩天轮。”我恶狠狠看着方远，他转过身笑着说：“你妈妈今天不舒服，过几天吧？”月儿哭了，“十年前你答应我的，到现在还没有实现，你们大人尽骗小孩子。”她赌气站到角落里，嘟着嘴说：“我打电话给小姑。”
“月儿……”我刚要阻止，那边电话已经接通了，秦苒咯咯笑道：“你妈妈身体不舒服，小姑带你去玩。”
“妈，小姑有话对你说……”她把手机放在我耳边，左手搂紧我的肩，插翅也难飞。
“姐，听说你不舒服，太累了吧！一定要好好休息……”我咬牙道：“我是你嫂子，有事找你哥就行，不要给我打电话。”
“别呀！怎么还气上了？”放下手机，我对月儿说：“你等一下，换好衣服我带你出去玩。”
“谢谢妈咪！”她欢喜得扑进我怀里，原来又是一场阴谋。
和方远在一起，每一天都被算计，但是，很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