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务是不可能自由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自由的。
--亿库拉西.赵四
今天是星期六，和上个星期六没有什么变化，和上上个星期六也没有什么不同，和上上上个星期六长得像超级孪生三胞胎--差别连亲妈都看不出来。
“你们要是都自由了，庙堂肿么办？”，老张在大学“房产救中国”微信群中回完这句话，拍了拍毛胎神的头，转身掏出带刘海的前后都贴膜的华为手机，弯腰熟练的扫了一辆浑身贴满“代开发票、免摇号买房”小广告的共享单车，转身向高楼林立的金融城走去。麻利666双击开了挂的动作，好像从远古时期就刻录在DNA双螺旋的某个角落里，就为了今天这样重复重复再重复的操作。
他身后的影子，在又一个周末加班清晨的朝阳下，斜斜的越拉越长，淹没在“熙熙皆为名来，攘攘皆为利往”的人潮中，好像他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城市也从来没有记起过他。
小区门口，还在摇着尾巴，送老张出来加班的金毛狗狗“毛胎神”，是会一直记得他的，同样记得的还有狗狗旁边的灰色粘人小猫“灰包子”。
好吧，上小说原型毛胎神的照片。
公平起见，灰包子，也上照片。
老张原名张有才，是一个在“链接你的家”房产中介公司上班的中年油腻程序猿，负责购房大数据核心系统的设计、开发、测试、上线、数据分析、报表、报告，在最需要的时候，为新员工的机器安装系统，为总经理端茶倒水以及打扫机房卫生。是公司重要部门“科技部”的灵魂人物，二把手，一个人就是一支队伍。也是公司“天下无房：没有难卖的房，没有买不到的房”愿景的忠实拥趸和践行者。
整个科技部一共两个人，他上面还有个总经理，杨亦云。早年间混迹于期货、股市江湖，手握重金，打哪指哪，属于那种“一步一重天”的人物，人送外号杨百万。这几年，在热火朝天的房市里，一步错过，步步错过，没有猜对开头，却看到了结局：完美错过了房市。心里揣着“4000点是牛市起点”、坚持“股市是中国经济的晴雨表，支持实体经济，为国接盘”的投资理念，一直战斗到现在，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但是，这届群众不行。
今年，割韭菜的下手有点儿狠，割得韭菜根都快保不住了。股市全靠“老乡别走，利好消息要来了”撑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
那些躺在僵尸账户上的巨亏，已经让杨亦云麻木了。
所以，每有人提起“杨百万”这个称号，杨亦云总是谦虚的说“叫万哥就好，还显得年轻”。
“这年头，随便一个房产中介，多卖几套房，谁TM能没有百万。要是早几年多买两套房，老子还能多个几千万，还叫啥JB杨百万”，今天如昨天一样，杨亦云在看完公司交易系统的成交数据后，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走到开水房把手中保温杯里的黑枸杞养生茶泡好，又迈着稳健的步伐，回到自己的开放工位坐好。然后打开公司的系统监控台，看看各个系统有没有出啥幺蛾子。
像公司内部的这种系统，已经运行了3年，也没有啥新改动，还能有啥幺蛾子呢。杨亦云接下来的工作就是一杯一杯的喝这养生茶，每天都是这样。
打从过完春节，公司所有人就接到了通知--“周六法定加班，周天可能加班”。
我们的目标是：“大雨小干，小雨大干，没雨拼命干”，公司CEO Peter Chen在管理会议上，热情洋溢，激情满满地讲道，“像我们这种公司，是要服务广大购房群众的，只要客户有需求，别说是下雨，就算是天上下刀，我们都是要冲上去的”。
开会的那天，雨确实不小。
要命的是，科技部是一个后台部门，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一年四季，办公室从来不下雨，所以，一年365天，天天都要拼命干。
对于加班政策，老张多年来，从来没有说过半个不字：你要加班，我就来，你不加班，我就不来，不喜不悲。其实老张内心也很挣扎：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要吃饭，银行里那200多万的房贷每个月都要还，我能怎么办呢。
每当有人问起老张，“你怎么做到数十年如一日的做着这些你不喜欢的事情的呢？”，老张总是满脸人畜无害的笑着说“习惯了”。背地里，老张和老同学们谈起这事儿，总是义愤填膺的说道：“你们难道就没有写过「入x申请书」么？那玩意儿，有几个是愿意的？”。
每天早上8:30，老张就会到公司，虽然9:30才上班，但是上了年纪，6:30就自然睡醒了，在家呆着也是呆着，还不如早点儿到公司，反正那些按部就班的事儿，每天都是自己的，早做完早完事儿。
今天周六加班，老张还是8:30就到公司了，没有和任何一天不一样，还是第一个到公司的人。
老张在工位上，打开电脑，检查了系统的运行日志，空空如也的错误日志文件，说明系统运行正常。打开系统监控驾驶舱，业务量，系统占用指标曲线平缓的就像飞机场，哦耶，美好的一天。
老张望向窗外，公司办公楼街对面，昨天新开盘的“醉牛.太神”售楼部前，门可罗雀，寂寞梧桐锁清秋，一切都归于平静。
可是昨天，这里一派车水马龙，往来无白丁的场面，好不热闹：购房队伍绕着售楼部足足转了三圈。
“5000万的这边排队，3000万的去那边...”
“那，门口那谁的玛莎拉蒂，出去挪一挪...”
维护秩序的保安小哥哥，借着这火爆的销售现场，在千万富翁面前，都觉得腰板儿硬多了。售楼部广播中的声音都充满了自信的味道，弥漫在现场。
毕竟，排队5小时，摇号选房3分钟。新开盘的房子，可比周边的二手房便宜3万多呢，买到就是赚到，皇帝的女儿还能愁嫁？
10000头草泥马在排队购房的千万富翁人群里此起彼伏，才下心头却上眉头：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这年头，有房在手，才能心中不慌。
未完待续...
本文所有人物故事皆为虚构，是我的第一篇练笔的小说。打算分为4-5篇来完成，本篇主要是交代故事的背景及人物介绍，后续会根据我国2018年上半年的经济运行数据及当前国际形势，通过老张和万哥关于房产观念的冲突，试着刻画中产阶级佛系中年人的焦虑。故事发展及观点，都是行文需要，并没有任何指向，不代表我的任何观点，也不构成任何建议。
除了这个建议：锻炼好身体，过冬需要。
Kevin，2018年7月1日，北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