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阴应该是悬在天顶了。不过月亮散发的柔光根本透不过弥漫在半空中的浓雾,只是把空中那小小一片云层,染得像鼠豚奶汁一样浓郁。
靠近峰顶的绝壁外缘,精巧的凹进一抹狭缝,石缝与绝壁上探出的巨石夹出了三步见方的小小平台。“阔耳”安康提克盘腿坐在狭缝里一动不动,身形似乎融进了身周丛生灌木的暗影之中。
身后忽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攀附在头顶巨石上的藤叶间抖落下一蓬水珠。安康提克顾不上抹脸,一把捂向怀中的鹿皮酒囊。
又晚了一步,他感觉自己按到了一只刺猬,手便闪电般的弹开了。身后斜挤过来的小个子得意的晃了晃抢过来的酒囊,迅速的拧开鹿角塞,咕咚就是一大口灌进嘴里,随即狠狠地哆嗦了两下,险些打了个喷嚏。“掺了多少茴香!真是糟蹋了!”
安康提克转回头,盯着那只攥着酒囊的小手,暗赭色的皮质护掌在微光中熠熠生辉。“起开,起开。扎死我了!”他嫌弃地缩了缩肩膀,低声呵斥,“你这豪猪,别趴我身上。”
小个子咯咯轻笑着往边上挪了挪屁股,把酒囊塞回安康提克的怀中。“大耳朵,你不是耳朵挺灵的吗?”
安康提克没好气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瞪着对方,“早知道你过来了,我不光耳朵灵,鼻子还灵呢。早闻见你一身酸味了。”
安康提克没好气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瞪着对方,“早知道你过来了,我不光耳朵灵,鼻子还灵呢。早闻见你一身酸味了。”
身旁的人真的很像一只豪猪。紧身皮甲的每个甲片上,都镶嵌着长条的针鼹皮毛,足两寸长的针毯随着盔甲下主人的动作,像有生命一样的柔顺地收缩回拢,其实并不会扎到旁人。但从护颈和甲缝间窜出的汗馊味,混合着酒酸的味道,足以让安康提克大脑都停转了。
小个子尴尬地耸了耸肩,身子向前伏下去,他扒着石头向平台下面探了探,顺便岔过了话头:“要我说,盯着他完全是浪费时间。”
平台底下五百步开外的山腰间,一个颀长的白色身影隐现在雾气之中,动作笨拙地摸索着上山的路径。不时挥舞手臂找寻平衡,早被雾水打透的袍袖时不时的甩开,整个人像极了一只跛脚的白鹤。
看来终于放弃了。那个身影呆了一阵,抬头看了看直拔入雾的山壁,慢慢回身卸下了背后硕大的竹箧,一屁股坐在脚下乱石堆上。
安康提克也缩回了脖子,皱了皱眉:“这人已经试了四五条路线了,三天了还是不放弃啊……”
雾岚沿着几乎笔直的山壁流淌下去,石缝避风,平台和山腰那人的距离也足够远,也不怕被听见什么动静。
安康提克稍稍放松了精神,瞥向身边趴伏着的“豪猪”。“丘索,你这么早来哨台替换我,菰房的活儿已经做完了吗?”
“唔,最近三个月长势一直不好,每次能采得五袋就不错了。”针鼹·丘索从会走路起,就在种植区劳作,说起培养白菰、血菰、羊角菰……没人比他更有经验,但他始终还是有着一颗不安分的心。自从十三岁那年做好这身针鼹皮甲以后,丘索就没脱下来过,天天举着针弩,磨着长老要当常设斥候。
哪里需要这么多斥候,蒸酿各季的黑菰酒才是头等大事。长老屡屡摇头拒绝,并且每每抓住机会唠叨着劝他脱掉皮甲踏实工作。
丘索没法子,只能偷偷在闲暇时间自告奋勇各处顶班。好在他对巡逻、盯梢、清扫痕迹这类苦差事的热情,差不多跟培育新品菌类的兴趣一样浓,大家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乐得有人分担。
“阔耳,你看他真是个执拗的人。这边连我都爬不上来,除非他能长出翅膀来。”
“他肯定是个测地绘图的!你看他的装扮,绝不是采药的。你看他背的那个书筐。”
“你看,他好像要放弃了,他要下山去了。”
“诶?撤了也不说一声么?”
殇 阳 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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