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无痕坐在尾巴子家旁边的草地上,用麻杆去砸尾巴子的姐姐。尾巴子的姐姐先躲到晒垫下面,又躲到板凳后面,又躲到箩筐后面,最后干脆拿箩筐把自己罩起来。正蹲在地上往箩筐里钻呢,雁无痕趁其不稳,一阵猛砸。于是箩筐被砸翻,尾巴子的姐姐尖叫着滚了出来。我在旁边拍手大笑。
雁无痕说:“吭吧躲到箩筐里头就躲得脱吧?”
我说:“小心尾巴子来找你报求!”(尾巴子总是把“报仇”说成“报求”)
按村里老人们的说法:“不能用手指指月亮,会被月亮割掉耳朵。”第一次听到这个,吓得我赶紧缩回手指,后面好几天睡觉都要拿被子捂着耳朵。
又说“力气不能使过头,会伤力。”有时帮家里干活,推板车啊,拿连枷打黄豆啊,做营养钵啊,挖红苕啊……正带劲呢,大人突然就不让干了,说会伤力。虽说从没见村里有谁伤过力,也不清楚伤力之后是个什么症状。
又说“不能欺负青蛙,青蛙会报仇。”这个我就不怎么信了,好多人都抓青蛙,包括我自己。也没见谁被报复过。也想象不出青蛙会怎么个报复法:跟在后面呱呱叫,使劲蹦哒,跳起来咬你一口?要是癞蛤蟆的话那还有点恶心,有点让人不快。青蛙,我还愁它不来呢。
有时候见我们来了,而尾巴子也在旁边玩的时候,燕姐和雁无痕就会问尾巴子:“哎,尾巴子,你说,为么家不能欺负青蛙呢?”
“因为青蛙会报求!”听到尾巴子这个答复,大家都笑。
尾巴子并不知道大家在笑什么,也许在笑青蛙不知天高地厚,于是也跟着笑。于是大家笑得更开心了。
我和姐姐在树林里和徐水儿下象棋。徐水儿下了半辈子象棋的,我们当然不敌。这时尾巴子跑过来说:“看我来给你们报求!”坐下和徐水儿对弈。
尾巴子一边下棋一边玩痞:先拿起一颗棋去将军,搞出很大动静以吸引徐水儿的注意。另一只手则将角落里徐水儿的一颗“炮”用手一扒,扒出棋盘。过一会,又扒出一颗“马”……他这么干很有技巧,既不能被徐水儿看见,又要给我们(主要是给我姐)看见。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干。
徐水儿一会疑惑地问:“我这儿还有一个炮呢?”一会又疑惑地问:“我刚才放这里的马呢?”
尾巴子急忙说:“哪有什么炮?哪有什么马?你的马早被吃了,你的炮早就被打死了。你还在做梦吧?你的酒还没醒吧?”
徐水儿就怕别人说他没醒酒,支支吾吾几声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