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后悔:当时不后悔


人生最后悔:当时不后悔。这源于跟儿子的一场对话。

饭间,儿子问我,妈妈,你读过《我与地坛》没?史铁生写的。

我回答:没有,这还是第一次听到。

儿子讶异地说:妈妈,你真的应该去读一读。今天下午我们语文老师给我们讲这篇文章的时候,几度哽咽,几度落泪。

我说:这篇文章讲的是什么呀?

儿子回答:讲的是史铁生怀念他的母亲。

我说:难怪你的老师会几度哽咽呢,他一定是失去了他的母亲,他一定是在讲这篇课文的时候想起了他的母亲。

儿子说:今天老师说了一句话,我特别有感触。

我问:说的什么呀?

儿子回答:老师说,人生最后悔的事,莫过于当时不后悔。

我听后,半晌无语。

儿子又拿来了他的语文书,帮我翻到了第112页。说:妈妈,你看看《我与地坛》。真的好感人呢。

我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完每一个字。

我承认,看完这篇文章的我,再回想儿子语文老师说的那句话,我的心也在那一瞬间被深深地触动了。

于是,这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今天的文章题目。


细细想来,这已经过半的人生,曾有过多少的“当时不后悔”?而事后当我们反思,当我们感怀时,又是多么地“最后悔”?

小时候,母亲经常碎碎念:女孩子家,不要玩水,不要去有水的地方,尤其是水渠边,小河边,还有黄河边。有水的地方危险的很。你可要听妈的话,不然万一出啥事了,后悔都来不及。

我就是倔强,就是不听话,你越不让我玩,我就偏要玩。我就是喜欢玩水,自己玩不说,还要拉上村里的伙伴一起玩。毕竟,夏天清清凉凉的水,舀一瓢,淋到手上,腿上,脚上,那个凉爽,那个清凉,真是别提有多舒服了。当时就觉得,母亲真是多管闲事,这不,我玩的好好的,啥事也没有嘛。真是小题大做!玩个水而已,有啥好后悔的?

可是,后来,还真的出事了。

记不清楚那是自己几岁时候的事了,可能三四岁吧,有一天早晨,对门的小女孩叫我跟她一起出去玩。小女孩的小名跟我很像:我叫小娟,她叫娟娟,比我小一点点。那天很巧的是,两家的大人都不在家,都出去干活了。娟娟临出门的时候,顺手带走了家里新买的一个红色的水瓢。许是有预兆吧,拿了水瓢,怎么可能不玩水?

我拉着娟娟的手,走到了一条水渠前。水渠汪着好多水,我没有玩水的工具,可是娟娟有啊。只见娟娟拿着红色的水瓢,站在渠埂边,舀一瓢水,淋到我的腿上脚上,再淋到她的腿上脚上,一瓢又一瓢。俩人浑然不觉大祸即将来临。正玩的开心雀跃呢,娟娟又舀了一瓢水,手里一个没抓稳,水瓢掉进了水渠,眼看着水瓢掉进水里,娟娟急了,赶快伸手去抓那个水瓢,结果脚下一个没站稳,自己也掉进了水渠。只一小会儿,娟娟就不见了,只剩那个红色的水瓢随着水流上下漂浮,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我被吓住了,害怕的大声喊“娟娟,娟娟,你快上来呀!你怎么不上来呀?你上来我们回家呀!”可任凭我把嗓子喊哑,也没等到娟娟上来。我不敢伸手去拉她,因为母亲曾说水里有水鬼,当时说的时候我不信,但是那一刻我信了。我只是一个劲地哭,我也不敢回家,就是使劲使劲地哭。一直到下午五六点的时候,我饿了,也走累了,才想起来回家。于是我一路哭哭啼啼地,跌跌撞撞地往家里走。离家还有一二十米远的时候,耳朵就传来巨大的哭声,再仔细一听,好像是娟娟的妈,还有我的妈,还有我的奶奶,爷爷。我懵了:好端端的,都哭什么呀?于是,我急急地奔向了家。

但是,心里很忐忑:娟娟家的红色水瓢不见了怎么办?我这么晚回家,会不会挨打?尽管怕的要命,还是忍不住想要赶快回家问问妈为什么哭,哭啥呀?一进院子,我大声呼喊“妈,妈,你哭啥呀?”听到喊声的母亲,三步并做一步,先是惊讶,后是错愕,继而呆愣原地,最后一把抱我入怀,嚎啕大哭:小娟啊,你可把妈吓死了,妈快吓死了。继而又开心地笑起来:小娟活着,小娟还活着呢。我的娃还活着呢。

继而,全家人都跑出来,破涕为笑。


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娟娟就是那天死去的,连尸体都没能捞上来。

后来的后来,我想起母亲的话,后悔万分:如果当初听母亲的话,如果当初不去水边玩,如果当初只是我一个人玩,如果当初不拿那个红色的水瓢,如果当初我去拉已经落水的娟娟……

当时有多不后悔,现在就有多后悔。

现在想来,三四岁的年龄,我就已经跟死神擦肩而过了。多么幸运啊!

我相信,每一个人都有似我般的经历:曾经年少冲动,少不更事,振振有词:我不后悔。而当岁月将你沉淀后,当你懂得后悔时,你才会知道当时的不后悔,是多么的愚蠢。

如果不是老师的一句话,我可能永远都不愿意想起这件事。而这件事的结果也印证了老师今天的话:人生最后悔,当时不后悔。

愿逝去的母亲安好。

也愿逝去的娟娟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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