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崖公社革委会分管知青工作的副主任陈洪武的眼里,大营知青点一直都是全公社的典型。
起初,大营点是反面的典型。刚下乡十天,段斌就摔了腿,这是一件挺大的事儿,县知青办都被惊动了,县里问询下来,公社压力很大。李家磨大队周书记,大营队队长杨秀荣又借机打了几个小报告,让陈洪武主任很是恼火,连段斌都没见过的他,把对段斌的成见一股脑地摁在了大营知青点的头上,大会小会都讲,大营点知青,回家超假,啥事没有胡乱串点,绕舞子把自己的腿都摔折了。一讲就是小半年。
下乡第二年,知青的口粮由国家供应变为生产队按工分分配,公社各知青点的情况开始分化。有的知青由于出工少分配的粮食就少,有的知青点对回家的知青按日退粮票和伙食费,祁家庄知青点则是分灶到人,取消集体食堂,知青个人搭伙吃饭。大营点伙管员赵伟定个规矩,离点十天以上的才可以退粮票但不退伙食费,这样做实际上是就把钱粮省到了点里,加上每天称重控制用量,大营点的粮食库存一直没紧张过。后来在高崖公社上队和下队插队的兰州水泥制管厂的知青打群架,反衬之下,中规中矩的大营点慢慢的让公社看顺了眼。公社看顺眼的倒不是大营点没打架,而是大营点不缺粮,家长没抱怨,公社没负担。
高崖公社有座水库,每年汛期前放一次水,把川里的地漫灌一遍,这种能被水漫灌一遍的地就是水田。水的计量是很粗放的,公社根据各村的水田数量给一个过水的时间,大营村几百亩水田摊给漫灌的时间是72小时,就是三天三夜。这三天三夜队里的壮劳力都要冲上去,在与上村张家庄的连接处要安排几个壮汉,保证把水准时接过来,不能被人截胡。整道水渠还要有人值守,不能跑冒滴漏,大田里也要有人,一块一块的引水漫灌还要准备随时封堵“老虎洞”。72小时一过,水马上被下一个村子引过去,再灌水得等到明年五月。
许祖平安排我和李卫民、周明理、王寿、解卫平等五个知青去守渠守涵洞。期间有一段水渠坍塌了,需要背着水泥板蹚水150多米去修渠,一块水泥板有百十斤重,我前后背了八趟,正在大营蹲点的陈洪武主任看到后,说我的腿受过伤,坚决不允许我再去蹚水了。又让许祖平叫来两个社员,和我们一起把那段渠修好了。
一周之后,在公社当知青专干的陈克景同学告诉我,陈洪武主任回去说了,大营点是好样的。很快,大营点被拟定为高崖公社先进知青点,大营点王薇被拟定为公社先进知青。
一天晚上,许祖平、杨秀元来点上开会,整理先进集体和先进个人的材料。说到王薇时,许祖平要求大家提点不足,急于去打牌的郝林中说没缺点,王建国说真的找不出缺点,段斌在一旁嚷嚷说,有缺点也不能说。眼看着要冷场了,赵伟说那我来提一条吧。咱们点的猪总有病,我让王薇回家整点青霉素,她一直说整不到,可我昨天听说她给社员整到了,你说是咱们大营点重要还是社员重要。当时我是怎么说的日记中没有记载,今天往回瞅才看知道,咱们年近花甲才弄明白的事,人家王薇二十岁就做到了,那就是任何时候,人都比猪重要。
在高崖公社的知青大会上,大营点被推选为出席县知青大会的代表,八亩川知青李建芳被选为知青个人代表。1977年榆中县知青代表大会于10月5日召开,会期五天。期间正赶上天津市的知青标杆侯隽来榆中县传经送宝,天津知青在会上提出了扎根农村的倡议书。吃晚饭的时候,陈洪武对我说,天津点发倡议书了,李建芳在小组发言时也表态了。明天有你们的大会发言,这件事得有回应啊。
当天晚上,我有点失眠。
第二天上午大会发言时,我提出大营知青要安心农村,建设农村。发言后,和我同屋住着的带队干部钟干事说我表述的不错,既没回避,又较稳妥。
其实,这可不是我能想出来的创意,当时兰空机关有句口号,号召全体指战员安心大西北、热爱大西北、建设大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