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踏上了去云南的火车,最终目的地是河口。河口是我的第二故乡,我曾在那里工作和生活了近八年,可以说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都奉献在了那里。当然,此行不仅是探访,也兼顾了旅游。
一九七一年三月十七日,这是一个让我终身难忘的日子。这一天我结束了两年半的初中生活,踏上了去云南河口支边的道路。那一天是多么的热闹,我们戴着红花像参军一样,排着队,迈着整齐的步伐,雄纠纠气昂昂的进行在道路两旁欢送的人群中。我们心里充满了自豪感,因为这是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去支边的。我们都是学校的佼佼者,因为成绩不好尤其是表现不好的人还去不了。
到了边疆,可以说工作生活都是很艰苦的。我这里要特别的说一说生活的艰苦。虽然那个年代,人们普遍生活水准都比较低,但边疆生活的艰苦还是超乎人的想像。
我们虽然名为生产建设兵团,还挂了解放军的头衔,但是国家除了粮食从不供应什么给我们,一切吃的都是自给自足。我们吃的几乎没有肉类,甚至几乎没有蔬菜。连队自养的梅花猪,也似乎故意与人作对,故意长不大。不论你怎么养,最大的梅花猪也不过百十来斤。这样的猪如果每个月能杀一头就算是不错的了,一个连队大人小孩一百多两百人,吃肉吃油都靠这头猪,其生活的艰苦便可见一斑。连队的“玻璃汤”也让我至今记忆犹新。所谓玻璃汤,就是米汤里面放一点少得可怜的韭菜,既无油又少盐。然而没有其它吃的,大家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边疆生活艰苦,为此还发生过不少趣事。离我们连队不远,有一个边防部队。他们种了不少水稻。到了秋收季节,由于人少,他们常常忙不过来收割。在那个特别讲军民团结的年代,部队的困难就是我们地方的困难,因此我们常常去帮部队收割。我们自己的工作本来就已很艰苦,但是大家还是乐意去拥军,个中原因是我们可以在他们那里吃到面条。他们的那个面条虽然并不像我们今天吃的面条佐料齐全,但在那个物资极其匮乏的年代,这对于我们已是很有吸引力的了,以至于不少人在秋收季节来临时,都在翘首盼望去部队拥军,去部队吃面条。
还有一件事也让人忍俊不禁。我们支边的那个年代,上面是很讲究做政治思想工作的。我们连队时不时的要开展一些忆苦思甜的活动。记得有一次吃忆苦饭,不知是领导找不到恰当的材料还是别的原因,他们竟用饭豆招待我们。要是在今天,饭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没有多少人对它感兴趣。然而那个年代的我们哪里见过这个东西,平时饭都难吃饱的我们,见到不要钱还管吃饱的饭豆,竟抢着吃起来。一会儿工夫,一大锅饭豆就被我们抢个精光,边吃边还连声说好吃好吃。看着吃得有滋有味的我们,连队领导只有一脸的苦笑。
不过,苦中也有乐。对于我来说,最大的乐就是收获了爱情。我和妻就是在边疆相恋的。我和她在一个连队。她是从成都那边来支边的,只是晚我几个月到连队。我们相恋得很早,大约十八九岁就相恋了。那时连队领导并不支持甚至是禁止支边青年谈情说爱的,他们认为我们年龄还小。但是,无论他们怎样反对,也挡不住我们恋爱的步伐。我和妻仍然恋爱了。由于有了爱情的滋润,虽然边疆物质条件差,我的精神生活却过得比较充实。就这点来说,我也要好好感谢我的妻。
一九七九年年底,我结束了在边疆近八年的生活,回到了重庆。光阴似箭,一晃竟阔别边疆河口三十五年了。当年意气风发的小伙现已变成古稀老头。河口现在怎样了?尤其是当年的连队现在怎样了?还有些什么我认识的人?这些问题,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经常萦绕在我心头,便有了要去第二故乡河口看看的梦想。去年我退休了,有了更好的条件实现梦想。我也曾与妻商定今年四月份启程,不想却因女婿突发疾病使计划搁浅。现在女婿的病有了一些好转,才让我和妻今天得以启程圆梦。但愿我们这次河口之行能一帆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