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以后,接连下了几场雨,天气倏然有了秋的味道:天空变得高远明净,早晚的天气也凉爽起来。
“一叶落而知秋”,“一层秋雨一层凉”是表象,草木知秋,是点点滴滴的感知。亲近自然的人最容易察觉它的变化。
小时候,院子里有两棵枣树,一棵结圆圆的枣子,皮薄肉脆,汁水多味道甜,老人叫它灵枣,类似现在的冬枣;一棵结椭圆型的枣子,皮要厚些,咬在嘴里是木木的感觉,只有熟透了味道才甜得醇厚,老人们称之为紫枣。
从农历7月初开始,灵枣便成了孩子们的美味零食了,伸手可得的,差不多有机会就去摘两个,尝尝甜了没有,从青涩的味道到一点点的甜味,再到枣子周身发白,涂上红晕,低处的枣子早已摘无可摘。
每年中元节,灵枣树上的枣子基本已全部由青涩变多汁,这天是给亲人烧纸的日子,也是孩子们集结摘枣的日子,都知道灵枣好吃,有的爬上房顶去摘,有的拿锄地的钩子钩了树枝摘。灵枣是不能拿棍子打下来的,落地会摔坏,可见其脆度。每每这时父亲便安排最大的哥姐摘下来给弟弟妹妹分了吃,于是过了这天,灵枣就剩了高悬树顶的和青涩无比的。其实这时的灵枣并未熟透,及至再过半月,我们偶尔够到高处变红的枣子才是最脆甜的。
灵枣熟透的日子,才是紫枣变红的日子,有淡淡的甜味,要等皮色变紫甜味才浓了,但味道绝不似灵枣的脆甜多汁,要蒸熟、剥去外皮才好吃,香甜软糯。此时地里的毛豆、花生也偶尔被母亲拔两颗回来,摘了蒸煮给我们吃。于是紫枣得以最终成熟才全部用杆子敲下来。然后晒干,甜味浓厚起来,成为我们冬天偷嘴的零食了,配上几粒花生米,越嚼越香甜,所以过年母亲要蒸枣糕时才发现所剩无几了。
物质渐渐丰裕,不甚熟的灵枣便不再被人争抢,一场雨过后便会落一地,此后经了雨水的枣,也会一个个烂了掉在地上,而此时我已在县城上学,母亲便让父亲早早将枣摘下来,洗干净,浸过两遍白酒后,装进瓶子,这便是醉枣了,可以一直放到过年。而紫枣晒干后,每次回家母亲都会蒸熟后让我带一些到学校,说是熟枣好吸收,有时间还可以剥了皮吃。她哪知道,宿舍的和谐是美食共享,哪有剥皮吃的机会。
往后,我求学、工作、结婚,先是回家见没了灵枣树,说是没人再喜欢吃醉枣,而它等不到成熟,就落得满地,于是砍掉了;后来紫枣树也不见了,说弟弟讨厌它的树枝压着房顶,树根拱起了地面,也砍掉了。
见我念念不忘,母亲在院子外面又种了两颗枣树,还每每留着我回去才摘,可是我再也找不到童年的味道了。
怀念童年的枣树,怀念那回不去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