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一代“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于5月22日下午13点因多数器官衰竭与世长辞了。这两天,网络上铺天盖地都 是对他老人家的悼念视频与追思的文字。对于一个为中国粮食品种水稻的改良而兢兢业业冲锋在田间地头一辈子的袁隆平来说,他的离去无疑是另国人泪下伤心的。这个了不起的老人为了万民众生而无私奉献了一生,他对自己的事业和国家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样满腔仁爱的人,人民怎么舍得他离去?这样的尽职尽责的科学家,国家怎么舍得他离去?
当看到水泄不通的民众送别老人的视频时,有一个送行者手心上捧着金灿灿的稻谷,我不禁为之动容。思绪也随之飘向更遥远的记忆深处,那是一片希望的田野及一场为粮食而战的过往。
记得,小学五年级开始,父亲就一直响应政府的号召,年年都与镇上的农业技术部门签约,年年都种三亩地的谷种。水稻种子、农药化肥、种植的技术等等都由政府免费派发和提供。作为农民的父亲只管按技术人员教给的方法耕种和播种、施肥、打药就可以了。水稻种子是分公母的,长得高大而粗壮的禾苗叫父本,而长得矮小的禾苗则叫母本。田被父亲整成一块块大约宽一米五的长方形,每块之间隔着二 十公分的距离。母本被种植在一块块耙得整整齐齐长方形里,在长方形的外围则种植着一行行父本。等母本长和父本长到一定的高度后,父亲就得给他们打两种不同的药,一种是控制母本不再长高的,一种则是让父本继续长高的。听父亲说,两种药水的量都有严格的要求,否则会影响产量。有一次,父亲生病,唯有我和大弟去打药,父亲都还是坚持亲自在田间给我们配好药,不敢有丁点的疏忽和大意。
而工作量最大,也最辛苦和忙碌的事情要算给水稻授花粉了。
每年的暑假,我和大弟几乎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田间与父亲一起渡过的。水稻花开往往正是下午11:00到14:00的时候,而这个时间 点刚好是太阳最猛烈的节骨眼。阳光像烧红的碳火一样肆无忌惮地烤在我们娇嫩的皮肤上,一天下来,我们就晒成了地道的小黑人。我们每天都在十点半就吃过早饭,然后就全副武装地跟在父亲的屁股后面,赶往小河对面的那片绿油油的田野上去。我们得穿着长衣长裤,而且要厚点的,不然父本坚硬的禾苗叶片会把我们的皮肤割伤。我们头上戴着斗笠,手上还得戴上手套,肩膀上搭一条破毛巾,为了要擦脸上如雨而下的汗水。我们一家人就这样出发了,每人手里还拿着二根一米五到两米长的小木棍,活脱脱像一支奔赴前线冲锋上阵的战士。
我们在父亲的带领下,按父亲的指示和教导,没有一天功夫,我们就跟着父亲学会了如何给水稻授花粉。
当太阳笑得最恶毒的时候,无声绽放的稻花静静伫立在水田里,宛若处子。父亲在田间穿梭着,细细地巡视着每一畦水稻。当父亲一声令下,我和大弟便拿着二根木棍,光着脚丫下田了。马上,小小个头的我和大弟便被一片片绿浪给吞没了。
我们沿着两块长方形之间20公分距离的地方慢慢往前面走,一面走,一面用二根木棍拍打两边高高的父本秧苗,让父本与母本的花粉能更好更完美地完成一次史无前例的伟大联姻。为填饱人类的肚皮,也为了廷续人类的命运!
一阵清风吹来,淡淡的稻花香和着浓浓的禾苗草香味便浸透了我们的五脏六腑。如果没有风,我们便被稻田里沉闷得让人窒息的空气给活埋了,只听见“沙沙沙"的木棍亲吻禾苗绿叶发出的低语呢喃声,还有我们与父亲深一脚浅一脚在水里踩起的“咕隆,咕隆”的水响声。
但是,我和大弟,谁也不敢偷懒和懈怠。我们都知道,我们做的这件事,关乎我们一家人一年的温饱问题,还有我们读书的问题。因为,种出来的谷种(母本)是要卖给国家的,一斤三块多,父本就自己当粮食吃。如果能丰收,那就意味着父亲既解决了一家人的口粮,又不用为我们四个人一年的学费犯愁了。
可是,太阳实在太毒了。有时,我们从绿浪里出来,总觉得自己的嗓子都在冒烟。头上,脸上,身上,水洗过一样的,湿淋淋的,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而且,时常,我们黝黑得发红发亮的脸颊上还有一绺绺禾苗绿叶亲吻过的痕迹,汗水沾上去,麻辣辣的刺痛,再加上太阳的炙烤,简直一张脸有如着了火一样的难过 。
三亩田,父亲给我和大弟都分了任务的。但是,往往很多时候,父亲总是授完他自己的任务后,又跑来帮我们。完了一个回合,我们就坐在田埂上歇会,擦把汗,一边不停用斗笠给自己扇凉,一边拼命吹口哨,总想把躲迷藏的风儿引来安慰下我们。
而我们一家人的劳作只是一个缩影,其实,那时中国的土地上有着成千上万的农民都在为吃饱饭而努力着。
可是,那时,我亚根不知道,当年我们种植的水稻产品就是袁隆平爷爷的杰作和发明。正因为中国有了杂交水稻种植,从此,我们这些平凡的老百姓才过上了几千年以来真正意义上温饱富足的生活。
愿我们永远活在那片希望的田野上,愿那个为了人类努力奋斗过的老人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