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我能在我孩子自己的世界的中心
占一角清净地。
我知道有星星同他说话,
天空也在他面前垂下,
用它傻傻的云朵和彩虹来娱悦他。
――泰戈尔
对于人生中最初的那个阶段的记忆,不管是痛苦还是幸福,都随着年岁渐渐被封存起来。即使偶尔想要回忆一下童年,也只会取出最美好的部分,蜜糖般捧在手心细细品尝,然后心满意足地咂咂嘴,感叹一句,“哇当时的我真幸福啊。”
但那些有意或无意被我忽视的记忆,那些看似遥远的故事,却以另一种方式,透过很多生活细节,以一种无孔不入而又不容改变的方式影响着我。
为什么要重新提起那些事?因为我突然感受到了那种强大的影响,它使我在当下的生活里不知所措,并且开始怀疑自己。我想翻出过去的点滴,试图从那些记忆中看清自己,然后一直走下去,再也不回头。
那时的故事大多与父母玩伴同学有关。
一直觉得自己是最普通的人,从小到大没经历过什么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的事。每每听到同学们讲起他们好玩的事有趣的人时也会羞于自己经历的匮乏。我想找到那些被我错过的涟漪。
只说故事,不谈对错。
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了与父母的亲昵。
争吵。
我的母亲脾气火爆,而父亲的脾气顶好。但是父亲一旦生气了,母亲是怕的。他们经常吵架,为了些鸡毛蒜皮的事。不会冷处理,只扭打在一起,大多是母亲的纠缠不休。小时候,我特别害怕,从楼上跑下去哭着让他们别打了。我拿起手边的碗筷,大力地敲打,希望他们能听到我的话。最终他们会停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几天后,和好如初。之后我怎么样,我不知道。
他们不会问我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他们会问我,要是他们离婚了,妈妈住楼上,爸爸住楼下,我要住哪里。
母亲与我爷爷之间有什么矛盾,我不知道。我5岁那年,他们吵了起来。我只记得,爷爷在客厅气得砰砰砰拍桌子,妈妈在厨房里哭,街坊邻居来了一大群人。厨房里有一群人安慰妈妈,客厅里有一群人劝爷爷。妈妈叫我去求爷爷不要再拍桌子。我哭着一遍遍跟爷爷说,“阿爷别再拍了!阿爷别拍桌子了!”那时爸爸不在,工作很迟才回来。
最后怎么结束的,我不记得。我只知道,从那以后直到我爷爷去世,他和我妈妈也没再说一句话。我与爷爷也甚少说话,与陌生人无异。
我与父母的争吵,与父亲,与母亲,太多太多。任何原因都能成为我们的导火索。只要一吵架,我的心里便生出对他们无限的怨恨,恨到我以为要记一辈子。
我爱哭,可母亲最讨厌我哭。一天晚上,我就坐在楼梯口,很黑很怕,只是哭,委屈的哭。现在想想,那时我竟然从未有离家出走的念头,嗯从小就知道自己没别的地方去,也没那胆。
长大了一点后,我就一直冷处理争吵,不说话。母亲会用最刻薄最“悲情”的方式引我说话。她不喜欢沉默。即使换来我更加激烈的反抗和更让她伤心的言辞。有时候,我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亮,默默地流泪,心底生出琼瑶女主般的苦情来,觉得要流泪到天明,那时的“悲壮”大抵如此。然而不一会儿,我就躺下睡着了了,睡得比平时都沉。
第二天醒来,她又对我无限殷勤,百般宠溺。于是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我们和好如初,然后,周而复始。
失望。
小时候很喜欢一家人出去玩,但常常决定了以后会因为临时的一些不紧要的事而取消。我不会在取消后又吵着一定要去。不想勉强,不想他们为难。渐渐的,每当母亲提出周末一起出去玩,我都不置可否。随便吧,我不在乎。没有太大希望,就不会有失望,我讨厌失望的感觉。
孤独。
我是家里唯一的女儿。他们不是开明的父母,他们想要一个男孩,可是命运就是只把我给了他们。即便如此他们从没
那时我觉得很幸运,父母所有的爱都给了我。表妹小时候住在我家一段时间,和我们一起生活。我很讨厌她,恨她分走我父母的爱。可是那时我不知道,她给我带来的却是我人生中唯一的一段有兄弟姐妹陪伴的时光。
表妹离开我家后,我只能和自己玩。
沉默。
他们常常说,我已经很少与他们分享我的心情我的经历了。是哦,可我明明有很多有趣的事想要与他们分享啊。或许我们之间有一堵墙,隔开了什么。
这些事情大多过几天甚至第二天我就会忘了,事实也确实如此,我很庆幸没有怀着怨恨恐惧生活。然而这只是大脑的小把戏吧,瞧,现在我还能模模糊糊记起这么多事呢。而那些情绪甚至已经融入了我的性格,我的骨血中。
《请回答1988》里德善的爸爸说“德善啊,爸爸也是第一次做爸爸,”我知道他们在不遗余力地爱我,我知道。爱与故事没有矛盾,它始终是我的童年最深沉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