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蒹葭苍苍》读书笔记（下）

三、风兮雅兮 嬴鞅大婚结盟

卫鞅和公主即将大婚的消息，迅速传开了。

秦孝公最充分地利用了这个时机，一举升任卫鞅为大良造，兼行丞相与上将军职权，将嬴虔遗留的部分军权和分散在孟西白三族将领的军权全部转移到卫鞅手中。秦孝公此举，几乎是将整个国家权力交给了卫鞅，一举廓清了弥漫朝野的等待卫鞅失势的阴霾。

庶民们奔走相告，不再担心变法再变回去。阴沉沉的老世族们则大大泄气，开始慢慢向卫鞅的变法势力靠拢了。

甘龙的密谋，一举将嬴虔和太子从变法势力中分离出来，且给卫鞅树了一个异常顽韧强大的敌人。

甘龙觉得秦孝公这个与卫鞅同样年轻的国君，简直是天生的权谋奇才。他那不露痕迹的权谋动作，每次都击到了朝局要害，似乎谁也没觉得针对自己，却结结实实地震慑着每一个或明或暗的对手。

他没有寻常国君惜权如命的弱点，敢于将最大权力交给他所信任的重臣，他不关注细致具体的政务，只在关键时刻扭转危局。

秦公天生就是一个罕见的明君，卫鞅天生就是一个罕见的强臣，如今君臣联姻是这俩人紧紧携手结为一体。甘龙不甘就此无声无息地老死。

杜挚前来甘龙府上探病，因不满卫鞅变法，坚执求见，请他赐教。辞官，隐居故乡，可否。

甘龙曰，其蠢也，一叶障目也！

又问：“逃亡山东，如何？”

杜挚又说：“出逃？”

甘龙曰：老秦人出逃，株连九族，你能举族逃走？

他觉得卫鞅变法是将秦国连根折腾，举国无净土。杜挚若以庶人之身还乡，即刻编入连坐保甲，躬耕参战，躲无可躲，藏无可藏。新法不二出，拒绝农战者皆为疲民，一个里正就能将他置于死地。

而杜挚身为贵胄，纵然忍得与贱民为伍，能保定自己不犯法，如何保得了邻人不犯法？不受别人连坐？届时，无人可救！

杜挚愤然大哭。

甘龙建议：唯有静观其变。卫鞅强法明理，唯法是从。然卫鞅变法之势，如谓飓风过岗，伏草唯存。足下慎之，慎之也。

意思是要杜挚长期蛰居偃伏。

卫鞅与公主嬴荧玉大婚，淳朴的国人被天神般的英雄美人的婚姻感动了，满街人群都手舞足蹈地高喊着“公主大良造！秦国洪福照！”

民众将这场美丽高贵的婚姻，看成了国运兴隆的吉兆，如醉如痴。

四、洒满阳光的新都工地

二月仲春，秦孝公与公主秦荧玉和大良造卫鞅前往秦国新都址参加开工仪式。

正是冰雪融化春水浩荡的季节，渭水河道宽阔异常，泛蓝的波涛中隐隐可见晶莹洁白的浮冰。往年，渭水开运时节是三月中浮冰完全消失的时候。眼下正是二月未完，河面上已经有了木排和货船。

春日开工，并不妨碍春耕。三丁抽一，日工一钱，庶民踊跃，自带粮草。

秦孝公体恤庶民，自带粮草者如数抵去赋税。

墨家派相里勤下山，率一百名弟子做大工师，帮助秦国建造秦都，解决秦孝公之忧。

众人谈笑间遥遥可见一道高塬横在右手，西来渭水河道拐了一个大弯，好像骤然被折断一般。卫鞅手中马鞭遥指高塬，请秦孝公等人上北阪山塬鸟瞰新都地貌。

众人立马遥望，顿感胸襟开阔。高塬之上，仍然是平坦土地伸向遥远的北方。渭水平原从北阪开始，形成第一道土塬，而后逐次向北方推进，一道塬高过一道塬，直到变成莽莽苍苍的高山密林，变成北地郡和上郡的山地高原。

第一道跃起的北阪，在渭水北岸形成了一个向南面张开的巨大弧形。渭水自西而来，在北阪脚下骤然折向东北，沿着北阪东流六十余里，又沿着北阪东塬折向东南，再骤然东折，一涌而入大河。雄峻的北阪好像一个巨人张开了双臂，将渭水揽进了怀抱。北阪塬根至渭水河道，是宽约三四十里的广阔谷地。秦国的新都就要建在这片东西六十余里、南北三四十里的谷地的中央地带。

秦孝公一看就明白，这片夹在北阪与渭水之间的广阔谷地，实在是关中平原的一块腹心险地。

纵有强敌可以攻破东面函谷关、东南武关或西面的大散关，进入关中腹心，这块依山面水纵深宽阔的谷地，也完全可以展开兵力凭险据守，至少可以从容不迫地向北阪撤退，进入北边的山塬地带再行周旋。

目前，魏国还占据着函谷关天险和华山要塞，关中东面已无险可守的情势下，这块北阪谷地更显得尤其重要。相比于栎阳的孤城一片四面平川，北阪之地堪称四面要塞的金城汤池。

卫鞅笑道：“阴阳家说，北阪乃兴秦圣地也。”

秦孝公大有兴致。

卫鞅解释：“这巍巍北阪，乃天赐王座。滔滔渭水，龙行于前。秦都被山带河，南面而坐，正成王天下之大气象也。五德说以为，秦为水德，水性阴平，正应以法治国而大出天下。渭水逶迤于王城，正应彰显水德之兆。佳水于前，北阪于后，正是聚合王气之形胜要地也！”

秦孝公惊讶卫鞅精通并相信阴阳五行之。

卫鞅低笑：民心即天心。庶民信之，君上难道不信？”

秦孝公恍然大笑：“好！与民同心，秦国当兴，如何不信？”

秦孝公让卫鞅给新都取名。

卫鞅道取名咸阳，因这块平川坐北面南，处处向阳，一片大明大亮。

秦孝公大笑：水德阴平，须得大阳之象补之，方可阴阳中和，气象久远。好！让秦国尽洒阳光，一片辉煌——就叫咸阳！

五、大峡谷里的神秘新军

陈仓峡谷数里之外两座高山耸立，一条小河如银线般隐隐穿出两山中间。山色苍黄泛绿，春风浩荡呼啸，一片荒僻无人的景象。秦国新军营地设于此。

车英受命组建训练新军。

第一件事，他在景监协助下，三个月内完成了遴选将士、裁汰旧军的繁重任务。

车英带着十名军吏，马不停蹄跑遍了秦国所有军营，一个一个地挑选出两万余名官兵，又妥善接收了所有可用的军器辎重。其余七万余名秦国老军，则全部交给景监去安置。

仅三个月时间一支新军胚胎初步形成，完成了旧军蜕变。

第二件事，招募两万多新兵。面对从军人潮，车英报卫鞅批准，定了两条军法：其一，只招家有三丁以上者入伍，独生子、二子者纵然本领过人，也不招收。其二，以魏武卒的标准严格考选。

第三件事，更新装备。铁骑、铁甲、铁兵器，都要上好的精铁打造，才能对铜兵器保持绝对优势。

当时，天下铁山主要在韩国，所以韩国虽小，却有“劲韩”之名。

秦国铁材匮乏。

卫鞅下令，除了农具，所有能够搜集到的铁器铁材一律上缴官署，全数交给车英的辎重营。

一时间，秦国民间三户用一把菜刀，富裕人家仅有的牛车上的铁轮毂和宗庙的铁炉，以及旧军遗留的少量铁兵器，都一起进了陈仓峡谷的兵器场。车英派一名得力副将，专司监造兵器。

一年之间，峡谷中烟火彻夜不熄，皮囊鼓风恍若沉雷，叮当锤锻几乎淹没了刁斗之声。

基础事体就绪后，车英才开始了真正的组军训练。

首先在军中遴选了一批年轻将领。车英的办法是，打破身份，唯才是举。

最扎实的办法就是比试本领，唯才是举。

确定千夫长时，二十三岁的山甲成了新军中最年轻的千夫长。

新兵奔走相告，群情振奋，人人都看到了立功受爵的希望。

千夫长选拔结束，车英在中军幕府举行了第一次聚将会议。车英肃然告之众位将领：秦国新法，无立战功者不得授爵。

他本人自受命统率新军以来，也没有加爵。为维护新法，他决意在新军实行职爵暂时分离，没有战事，没有斩首立功之前，不向国府报请寻常之功。无爵低爵之将领，一律到斩首立功之时以功定爵。

秦孝公卫鞅一行到秦军新营视查。新军大演，车英亲阵探索步骑之战，大演出乎意料，秦孝公三人看得激动不已。

车英请秦孝公评点训话，秦孝公微笑让卫鞅训话。

卫鞅不再推辞，一翻训话激励军心：新军将士们，秦国变法十余年了，你们是变法诞生的新军锐士……

而后，公主也上台抚慰三军，最后给将士们唱了一首秦人熟悉的民谣。五万官兵的泪水，顿时溢满了眼眶。

是夜，秦孝公与卫鞅在幕府大帐，听车英详细禀报了一年来的新军训练。

景监匆匆来报，楚国联络中原，图谋攻秦。三晋龌龊，魏国正在秘密准备吞灭赵、韩。齐、燕结盟，企图迫我秦国割地！

作者语：天生的帝王+天生的强臣，秦国必定会强盛！

秦孝公与卫鞅联姻，升卫鞅大良造，并放更大的权利于卫鞅，让老臣及反对变法者不敢轻易搞小动作。

君臣配合天衣无缝，才使得秦国变法顺利，才有后来的大秦帝国。

秦国变法，训练出新军，战争来临，正好给了秦国新军上场实战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