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7.31 星期六 07点49分
在安定医院的日子(一)
在18年勉强考入大学,勉强地度过军训后,我勉强地休学,然后住进了学校当地的精神专科医院,或者叫安定医院。安定医院的日子是比较难熬的,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自由不是像空气一样随处可得的东西,在这里它被层层封印住了。
病房所在楼层与其他层的厚厚的金属门是一层,哪怕是同一栋楼,我也没有见过其他楼层的样子;楼道里、护士站里来来往往的强悍女护士们是一层,见惯了大风浪的她们并不是很在意你能造成的混乱,实际上,很多时候,她们要比你强壮多了;我所在大楼的大厅大门是一处,不过通常是用不上的,我们只有排队下楼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能瞅见;医院住院处最外面的铁栅栏大门是一层,它是进去时候你看到的第一个大门,也是出去时候你看到的最后一道大门;大门外则是一片孤僻、远离城市的郊区,冷清的让人并不担心有雄心勃勃的野心家能够逃离此地。
这一层层的封印令人感到困顿和沮丧,特别是当你床头的窗户都被金属栅栏钉牢,只能开一条缝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突显出来了。我所在的小房间里,能够解闷的只有墙壁上的一台小电视,我现在还记得一连几天傍晚时候看的 中国相声大赛。这是,特别是在我有了小小的可以使用手机的“特权”之前,我为数不多可以获得快乐的东西了。
在有些特定的时间和地点,娱乐总是匮乏的,我的病友们也深刻的认同这一点。甚至于他们比我更认同,因为他们甚至连那个小小的外边的人看都懒得看的电视都没有,我有时候和病友们聚在那层楼的公共大厅看公共电视。当然,我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电视,就造了这个词来形容。病号们最喜欢看的是 雪豹,看周卫国打鬼子。我当时其实还挺惊讶雪豹为什么还在电视台播,不过在又到看了亮剑、西游记之后,也就不当回事了,这俩一个比一个有年代感。如果没有雪豹,病号们也不挑,年龄包含祖孙三代的他们,有什么也就将就着看什么了。只要不是京剧或者动画片这种代差特别大的,观众们还是很和谐的,毕竟挑三拣四的家伙在这里可不讨喜。
如果是在上午,大厅会来两个小护士带大家跳舞。如果说常驻的护士们是武官,那这俩就可称作是文职了。我有时候会想,这俩细胳膊细腿,往后会不会也变成敦实的模样。病号们并不是很喜欢她们,可能是因为比起跳舞,大家更喜欢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