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都在争分夺秒，与时间赛跑。

步行街，张建强与警员盘查所有黄马甲，都不是要找的人，大家劳而无功，回到警车，个个垂头丧气。

司机把头趴在方向盘上，“我烧柱香，求求你，石柱，石柱，千万别动刀，千万别杀人。”

张建强苦思冥想，脑海突出蹦出丰田越野飞驰而过的情景，一种不祥之兆掠过心头，“赶快去葛旺高李庄，追上越野车。”

“去葛旺高李庄要多长时间？”张建强问司机。“这条路正在大修，路面坑坑洼洼，刚下过大雨，难说呀。”司机一脸焦虑，启动车辆。

身后警员接着说，“是啊，下雨也就罢了，下午110警情通报，还说这段路上发生一起交通事故呢！领导又要骂人了。”

正说着，张建强手机响起，是公安局高副局长的电话，“怎么样，冯石柱控制住没有，我这边区政府紧急会议刚结束，你得给我长脸呀，如果发生血案，我拿你上供，拿你放火上烤。”

“我们正在往葛旺高李庄赶，尽快找到冯石柱。”张建强双手握住手机，提高声调。

那边话筒，“你给我听着，一，控制当事人，不能出现新的伤害。二，找到‘方仁苦味丸’证据。一样不能少，要快。”

“明白，明白，请头放心。”张建强挂掉电话，额头露出细小的汗珠，直呼“快，快，再快点！”

司机用眼瞟了一下张建强，又看了一下仪表，“是，是，是，在加快。”

“队长，也不用着急，吉人自有天帮忙，好人自有贵人助。”司机想缓和一下紧张空气，讨好张建强。

“此话怎么讲，就凭你不靠谱的一柱香。”张建强苦笑。

司机耸了一下肩膀，“你不信？我们出来时下着雨吧，现在停了，是不是老天帮忙。刚才，找人没有谱，那个小美女视频发过来，这算不算贵人相助！”

张建强噗嗤一笑，“有那么点意思，我看你就是个小半仙，让我沾点仙气。”说着，伸出臂膀，用手轻轻捏一下司机耳朵。

“你的耳垂蛮长的吗，有点佛相。”张建强又捏一下司机耳朵，“你的耳垂蛮肉的吗，有点像二师兄呀。”

“对，对，对，就是二师兄，我们不是正要去高老庄吗！”后面两个警员跟着起哄。

司机摇着头，想摆脱张建强的手，“开车呢，开车呢，君子动口不动手。”

“对，对，对，君子动口不动手”，两个警员相视一笑，“半仙说我们是君子呢”。

张建强轻轻转过身子，慢慢把手伸向后面，“看把你们美的，还君子呢，二师兄的君子，你俩不成是唐僧、沙和尚。”

路面高低不平，司机放慢速度，“诸位兄弟，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就一辅警，就一开车的，我要有佛相，有仙气，不也像你们一样考大学、上警校。当正式干警，那才叫一个神气。”

“还神气呢，这个月的房贷还是个问题，哪像你大土豪，一拆迁，分了四五套房子，家财万贯，还出来干辅警，也不知图个啥。”一警员直摇头。

“有钱有什么用，再有钱，也得听有权的，你看，哪个大老板不想当个委员、代表什么的！”司机似乎有人生向往。

“有钱有什么用？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鬼不推磨，说明钱还没到位。”左边一个警员拍了一下司机的肩膀。

“我可没那么大野心，我家老爷子求爷爷、告奶奶，一定要我当辅警，还不是怕我在社会上学坏，钱不钱的，无所谓。”司机从后视镜瞟了一眼。

“二师兄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一警察，天天为银行打工，要有一套房子是自己的，天天加班，我也愿意。”右边的警员问左边的警员，“你说是不是。”

“唉，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要是大家活得都像小美女就好了。”司机转移视线。

张建强转向司机，“你认识周小茜？”

“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就像我认识她男友，她男友不认识我一样。”司机调侃。

张建强起了兴趣，“过道上那个男的，是她的男友？她的男友是谁？”

“这还用问，她的男友，就是过道上那个男的呀。”司机故意避而不答。

张建强又要将手伸过去，“别给我装，那个男的是谁？说！”

司机轻轻推开张建强的臂膀，“我说还不成，你真奥特了，难怪一直单着，那男的，是辛草利徐老板的儿子。”

“你怎么什么都懂，比我这个当队长的还知道的多。”张建强调侃，“二师兄一般不那么灵光的。”

司机：“我申明一下，我不是靠老爷子走后门当上辅警的，社会上那些弯弯绕，我懂，是你们特招的，好吧。”

“就说那对小情侣，一个是区长千金，一个是老板公子，门当户对，权有了，钱有了，什么不缺，这才是神仙的日子。”话一出口，司机突然感觉自己的话有点多、有点过。

“别胡说，开好你的车。”张建强也觉得司机话有些离谱。“大家别扯闲篇了，注意观察路两侧，找人呢！”

车上一片寂静，司机小心翼翼，不时调整前进速度。

“你看，前面就是丰田。”司机指向一里开外的越野车。

车辆一前一后，进入大修路段，速度又慢下来，越野车似乎发现警车的追赶，也在加速前行。进入乡村土路，路面更是淋泞不堪。突然，路面出现一个大坑，越野车挣扎几下，爬过土坑，急驶而去。

警车司机屏气凝神，方向盘左打右打，再怎么加油，也爬不过土坑。

“下车，下车。”张建强、后排两名警员顾不上地面泥水，试图推车上坡。

“这不管用的，看，河边有棵树，倒在河里，上去扯些树枝来。”司机打开车门对警员说。

下午的雷雨，又大又急，竟然把路边一棵老树放倒，树根离开原址，树梢落到河对岸，河水从树杆下流向下游。

一个警员迅速脱掉鞋子，挽起裤腿，踉踉跄跄摸到河边，双脚踏上树杆，双手抓住树杆，像猫一样，躬着腰，一边匍匐移动着，一边扯下稍细的树枝。

突然，警员发出尖叫，“有情况，有情况，好像有人落水，队长，有人落水，队长。”警员发现一具人体漂浮在水面，被树杆拦在河中间。

“有人落水，你赶快救呀！把他救上岸！”队长在路边向警员喊话。

警员蹲下身子，一手抓住树杆，一手用力拉落水者上衣，感觉落水者身体僵硬，十分沉重。警员心想，不会是死人吧，一想到死人，顿时毛骨悚然，但还是用另一只手的手指，搭在落水者的颈动脉上。

感觉不到落水者脉动，人果真已死，警员下意识松掉双手，连滚带爬上了岸，“死人啦，死人啦，队长，队长，死人啦！”听到警员的呼喊，张建强三步并成两步，跳到树杆上，定神一看，果然是一具尸体。白色的上衣，在电筒下明晃晃的。

上了岸的警员，有些后怕，突然有一种窒息感，肠胃翻江倒海一般的绞痛，“哇”的一声，肚子里食物从食管喷涌而出。

张建强退到河边，急忙拿出手机，拨通110，“指挥中心，指挥中心，我是经侦大队长张建强，同行两名警员，正赴葛旺高李村办案，我现在的位置，发现一具尸体，请指示，请指示。”

指挥中心大屏，地图上立刻出现张建强手机位置。

指挥长：“留一名警员看护现场，指挥中心通知刑警大队立刻赶赴现场。”

打完电话，张建强俯下身子，轻轻捏一下警员的耳朵，“熊样，胆子咋这么小呢！怎么还吐上呢！哪个警校毕业的！”

警员推开张建强的手臂，拣起地上的树枝，吃力地站了起来，没好气地说，“管得着吗！”警员声音小得以为只有自己听到。

“今天咋就这样背呢！”张建强抬头望着天空，乌蒙蒙的，又转向警员，“干咱这一行的，不管天，不管地，就管人，生的要管，死的也得管。”

“队长，树枝，快点，快点！吉普车不见影了，别磨蹭了！”司机在车上狂喊。

“你留下，与刑警队保持联系。”张建强接过警员手上的树枝，快步回路面。警员还想跟着，张建强转身把手电筒塞到警员手中，“给你一个伴，熊样，执行命令！”

警车前后左右移动，引擎发出强烈的轰鸣，轮胎在树枝的支撑磨合下，终于爬过土坑。

（连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