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的夜晚,虽然立了秋,仍然留着夏的热情与浪漫,景观大道两侧,柳暗花明争姘,明月照耀夜空,河水波光粼粼,拱桥张灯结彩,泛舟荡起浪花,追随着游人的欢声笑语,直到消失在远方。
张建强本可以在周小茜家把饭吃完,忽然接到拘留所来电,说马五知道二虎的情况,对于张建强来说,如同打了一针兴奋剂。周小茜知道破案不能耽搁,便开车送张建强去拘留所。表姐出门追上送来那张报纸。
张建强接过报纸,这才满脸歉意对周小茜解释,“哪有第一次上门带报纸的,不知是周副区长有交待,还是门卫自作主张,自己带的那只果篮不让进,还在门卫那里呢。”
“带果篮干什么,还是报纸好,一字值千金!”周小茜有意无意说了这样一句话,刚出口,又有点后悔,接着跟上一句,“一张报纸得有多少个字呀?千金难买哟!”
“我这不是紧张吗,顺手捡的一张报纸,大小姐就不要取笑我啦!”张建强称周小茜为大小姐,“大小姐若不嫌,回来时把果篮取回家,免得表姐笑话,说自己不懂礼数。”
“千万别叫什么大小姐,俗不俗呀!”周小茜面露愠怒,其实心里蛮温馨的。“难怪表姐对这张报纸那么上心呢,不懂的人还以为地下党接头暗号呢。”周小茜又呵呵笑起来。
“那下次我还带一张报纸去见大小姐!”张建强刚一出口,发现说的不对,马上改口,“不,不,不,不是见大小姐,是见周小茜!”
“不许再说大小姐,听到了吗?!要是被‘村口老大爷’听到了,你连家属院大门都进不了。”周小茜又向张建强解释,“父亲跟门卫有交待,所有人上周家门,一律不许带东西,带东西就不许进门,不是针对你张建强的。”
“我们村里面真有个老大爷,每天在村口把着门,挺倔的。”张建强说,“小偷小摸的,从不敢进我们村子。”
周小茜瞄了一眼张建强,“是的,凡是‘村口老大爷’,都挺倔的。”
正说着,车到了家属院大门口,周小茜把车停下,让张建强下车取回果篮。
张建强对周小茜说,“不着急,回来时,你顺便取回家。”
周小茜对张建强说,“死脑筋,父亲有言在先,从门卫处把果篮拿回家,岂不违了父命。取回果篮放到车上,再带回家,父亲、保安、自己、所有人面上都好看。”
张建强一拍脑袋,“还是西西聪明!”给周小茜竖起大拇指,
张建强从门卫取回果篮,上车坐上副驾驶位置,周小茜歪着脑袋问张建强,“刚才说谁聪明?”
张建强笑着说,“还有谁,车上就两个人,我张建强笨死了,只有你是聪明的。”
周小茜一边启动车辆,一边说,“不是的,刚才有人说,西西最聪明,西西是谁?西西是你女朋友?!”
“西西,西西,是啊,西西是谁!人家是大小姐,我那高攀得上!”张建强不敢正视周小茜,把脸转向车外,“保安说,家属院里面,有个西西。”
周小茜一听张建强又说“大小姐”,挥动小拳头,打在张建强肩上,“你好坏!你好坏!你明知西西是我的小名,你还说人家是大小姐!不理你了!”
“好了,好了,小茜,小茜,我认错,我认错!”张建强小心试探着,“以后我保证不再叫你大小姐,叫你西西可以吗?西西!”
周小茜听得真真切切,张建强是用示爱的口吻说“西西”,甚至听到张建强急促的呼吸声。爱,像一股暖流,迅速漫过周小茜的心田,通过血脉,流向全身。周小茜心怦怦的跳动,脸上一阵燥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是这样吧,西西!西西!”张建强不知从哪得来的勇气,用火辣辣的眼睛,盯着周小茜。周小茜沉默不语,没有回应。张建强打开手中报纸,掩饰自己的尴尬,一眼瞧见报纸上长篇通讯,标题是《奋进中的曾氏药业》。
张建强来不及详细阅读全文,举起报纸,“周小茜,周小茜,你看,你看,曾氏还能上报纸,还是正面报道,难道我们查错啦,我们错啦?药检结果出来没有?你还没说呢!”
周小茜瞄了一眼报纸的标题,“时间紧,简单说一下,小沈副科长借口拿错样品,出了一份是辛草利质量不合格的报告。市局自行检测,确认曾氏的药品是假药,纠正了小沈副科长的检测报告。总案值九万元多。”
张建强说,“假药,案值超过五万元,应该移交我们公安作为刑事案件处理呀!”
周小茜心情恢复平静,“田守业局长这不是住院吗,秦林江、薛副局长当不了家,难度不了,事情没那么简单,局长刚回来上班,怎么处理,应当快有定论了吧!”
张建强有些不明白,“这有什么难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法条上说得明明白白,判个几年一点问题没有!”
周小茜说,“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你手上的报纸,还看不出来,查出问题,还能上报纸,你说,谁能做得出来。还有,区政府办、软环境治理办公室督察督办,有人投诉,来查我们‘暴力执法’呢,你说,事情能那么简单吗?”
“我还没考虑到这一层、这么细,如果这么复杂,你可要小心些”张建强不无担心,“西西,你这么一说,就不难解释,之前,小沈副科长为什么要陷害你,为什么要争夺检测权。西西,你要小心点,有什么需要我的,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决不允许谁再敢欺负西西!”
周小茜一听“小沈副科长”几个字,又想起那天小沈副科长的丑恶嘴脸,委曲的泪水在眼里打转,当张建强说“决不允许谁再敢欺负西西”时,周小茜又涌起一股暖流,父亲向来公私分明,从不过问自己在单位的情况,再大的委屈只能自己呑下。而眼前的这个男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敢于为自己爱的人献出一切,是一个值得托负终身的男人。
周小茜热血沸腾,心潮澎湃,但装着十分平静的样子,用余光偷偷看了一眼张建强,目光刚一接触,马上就收了回来,顺手一指,“强强,看,拘留所到了,拘留所到了,需要多长时间,我在外面等你!”
张建强惊奇地看着周小茜,没听错,周小茜对自己称呼,变得十分亲昵,“强强”。这是对自己称呼“西西”的正面回应,一高兴,马上说,“时间不长,时间不长的,烦劳西西在车上等一会。”
张建强三步并成两步走进拘留所,与前来汇合的警员一起提审马五。
马五一伙干碰磁,不是第一次了。之前,连哄带吓,没有不成功的,三千五千的,赚了不少。但这一次却失手了,钱没捞到,挥刀伤人,触犯了刑律,面临刑事处理。马五在拘留所越想越怕,想与受伤人进行刑事和解。
张建强让警员先跟马五谈,想和解也不是不可能,但应当拿出足够的诚意,拿出有价值的东西。马五见警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便打起太极,说愿意赔付伤者的医疗费。警员说这那有和解的诚意,赔付伤者的医疗费,是应当的,是必须的。马五又说要赔两万元,警员说你以为别人都像你那么贪财。
马五还在装蒜,问警员想要什么。警员说你不是跟所里说知道二虎的情况吗?马五想得到一个保证,问警员,是不是说了二虎情况就放过自己。警员说,要看提供的有没有价值。马五又问,什么是有价值的。警员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是有价值。
马五见眼前的年轻警员不好对付,又怕立功赎罪得不到保证,便要求见警员的领导,保证提供有价值的情况。
张建强出现在马五眼前,让马五大吃一惊,这不就是在美味斋停车场上被自己伤着的人吗?!从今天,警服威严坐在审问席上,吓得马五一下子跪下求饶,表示一定会坦白交待,争取宽大处理。
张建强表示,在美味斋停车场没有着警服,没有执行警务,自己是自然人,所以,刑事和解不是不可以,但就看马五有没有足够的诚意,能不能交待有价值的信息。
马五从地上爬起来,把与二虎交往的历史、共同作的案,一五一十的交待出来了。特别是在步行街与二虎汇合后,去白鼠家取回药箱、威逼白鼠一家的事情,竹筒倒豆子,全部交待出来了。
白鼠的出现,残缺的作案链条终于连接起来,张建强心中暗喜,西西真是自己的福星,如果没有周小茜碰磁被困,就没有自己出手相救的机会。如果不是自己受伤,马五就不会想刑事和解,就不会交待白鼠的情况。
自己受伤,血没有白流。而西西也受到伤害,真得好好的感谢才是。张建强下车前说是时间不长,马五交待的很详尽,用了两个多小时才结束。张建强走出拘留大门,见周小茜站在车旁等候自己,不由自主伸开双臂。周小茜看到张建强欢天喜地的样子,一猜就有好消息,也兴奋的伸出双臂,主动迎了上去,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连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