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山朗润起来了,水长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
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园子里,田野里,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坐着,躺着,打两个滚,踢几脚球,赛几趟跑,捉几回迷藏。风轻悄悄的,草绵软软的。
……
这是朱自清的《春》,美得很,小时候课文里的,背诵过。
当时身在东北的我一直在想,哪里的春天会是这么诗情画意呢?
世界上会有这么美的春天吗?会不会只是为了写文章而虚构的呢?
长大之后,踏遍万水千山之后,我知道了,春天的确会是这样的,草可以这样绿,风可以这样轻。
可是,有这种春天的地方,它的名字不叫故乡。
今天立春,是我百天计划的第九十九天。
北方的冬雪还没有融化,冰封的大地还一片苍白,故乡的河仍在封冻。而春风,就悄悄地吹来了。
说到春天,从来都是春回大地、春暖花开之类的美好,可是在我的故乡,在我的记忆中,所有描写春天的花红柳绿都只是书面上的,像朱自清先生写的这么美的春天,我们其实是想象不到的,我们所感受到的春天绝不是在春天的这个节气里。
记得小时候,只有到了清明前,大人才会允许我们脱下棉衣,换上春天的衣服,因为春寒料峭一直是我们挣不脱的烦恼,再说,以前怎么就那么冷啊!冬天的雪也是又多又大。
那天小群还问我记不记得上学的时候有一次大雪恨不得封了门,那雪都有齐腰深了。
我说忘了。
我真地忘了。
年少时候的春天在我的记忆中是那样模糊,没有春光明媚,没有春花灿烂,隐隐约约只记得春风拂面的点点暖意,那还是因为冬天的风太冷太硬了,特别是三九四九的寒风,如刀似剑,刮到脸上生疼,透过棉衣刺骨。
再有,一想到年少时的春天,我就想到了泥泞。
那时的家乡还被称作敦化县,到处都是平房。
我从家到学校,基本都是穿过一片一片的居民区,居民区里的路都是土路,冬天还好,到了春天,冰雪消融的时候,一走一脚泥,越走脚越沉,到了学校,两只鞋子根本就没了模样。
所以一到开春我就皱眉头,到处泥泞不堪的土路令人无遐顾及其他。再说,那个年龄也根本感受不到春天的美好。
其实,再小一些的时候,春天于我来说,也还是令人盼望的。
两件事,一是我和姐姐会去野外采柳蒿芽,一去就是一个下午。
不用上课,不用写作业,跟着姐姐挎着筐在野外一边玩一边采野菜,呼吸着自由自在的空气,看看野外的树啊田啊,偶尔还有蜜蜂啊蜻蜓啊,比上课有趣多了,而且采野菜的大部分责任都在姐姐身上,我其实就是个小跟班,那滋味多欢乐!
柳蒿芽一般都需要在早春时节才有,长在水边或者其他潮湿的地方。
到了早春,树木很多都绿了,最早绿起来的是柳树。
首先是树叶会冒出个小芽,远远望去,隐隐有绿意。柔软的柳枝随着风儿飘啊荡啊,不徐不疾。
没过几天,特别是再下上一场两场淅淅沥沥的春雨后,那柳叶就大了,在柳枝上细细密密地排着,渐渐地,低垂的柳树对面就看不到那边的景物了。
那时候的柳树是最美的,新发的树叶,连绿都是新绿,干干净净,不染一尘。
除了柳树,我和妹妹还很喜欢家附近几大片菜地边的野花,不知是什么品种,就是路边常见的那种单片花瓣的无名野花,有点类似于雏菊。
印象中还有这件事也一直记忆犹新,那就是初春时,每年我和妹妹去那里都会约定,哪片野花是你的,哪片野花是我的。
初春时自然只是一片绿色而已,别说开花,连花杆都还没长多高呢。然后过一阵我们就会一起去看看,那两处野花开没开,再过一阵我们再去比一比,谁的那片花开得多,谁的花开得好看。
现在想想觉得真美好啊!
一对小姐妹,在春天里各找一片属于自己的野花,然后静待花开,再来让它们比比赛。
现在想想,这两片野花其实从来都不属于我们俩,因为它们既不是我们种下的,也不是我们精心侍弄的,无论开花多与少、好看不好看,都跟我俩没关系。它们,只属于春天。
可是,那份精心地挑选、耐心地等待、揪心地比较和开心地欣赏,会让我们高兴一整个春天。
这时候,春天在我俩心中,就多了很多不同的意义。
可惜这种美好和欢愉没几次,后来附近菜队的农民就把那些菜地拿来盖房子了,我们俩的野花也就没有了。
关于春天,历朝历代都有无数人赞叹,因为它是一年中的第一个季节。
“一年之计在于春”是大家最常说的。
我当然也喜欢春天。那么美好,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呢?!
只是,早春时节,我更爱踏雪,不惧春寒,踏最后的、苍白无力的、薄薄的、残冬的雪。
因为,它是春天的使者。
最后与大家分享一首《迎春乐》;
宋 · 宇文虚中
宝幡彩胜堆金缕,双燕钗头舞。
人间要识春来处。
天际雁,江边树。
故国莺花又谁主。
念憔悴,几年羁旅。
把洒祝东风,吹取人归去。
另,今晚上九点多赵智发来了他谱曲、我作词、他们的小伙伴儿范慧莹范范唱的《一别今生》的小样,我听后一时不知做何言。
无论如何,这又算是一个美好的春天的礼物吧。
祝好。
祝春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