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想是下了场细雨,没等起床就停了,只剩路面的潮湿和窗口边时时传进来的一股湿气解释这场雨确实存在过,本该快要到了春风十里柔情的时节,这场雨带来的清晨的冷清却让我觉得像是秋天才有的样子。
这篇杂记本是前几天就该做完的,那两日暖的像是春天,后来我的拖延症犯了,往后推了几日,不曾想直接跳过夏,今日便又像秋了。
前些日子中午去阳台洗衣服,阳光透过窗户肆意洒在身上,只启动洗衣机的片刻功夫,竟热得有些不自在,遂一把扯过窗帘把这不自在隔在窗外,又躺回沙发去刷手机,遗憾家里没有罐可乐,少了份惬意。想来大概今冬西伯利亚的风吹到家乡就漂移了,隔几日便换一阵暖风轻轻挑拨一下鲁中这座不起眼的小城镇,恍惚如春;四五年没遇到过的暴雪却光顾了烟台,我戏谑的把这称之为寒冷守恒定律,家乡的冷都转移到胶东去了。
难得冬日之春风得意而来,晚风舒适,我自不能辜负,当去徜徉一番,心里暗自称之为“春风得意马蹄疾”,时常这样随性错误解释诗词聊以消遣,倒也当真有意思。约了个许久未见的老友,在这座小城四处闲逛。与友久别相逢,别后的事常常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时间多用来追忆似水年华,每每如此,却也不腻。
八九点钟的人民公园,广场上总有不少人跳舞、踢毽子、唱歌,便携式音箱放在中间,围绕着他的,是群魔乱舞。我父母也间或加入其中,他们中年人凑成一堆踢毽子,还合伙买了个音箱,实行会员制,交点钱,便算是加入会员,拥有使用音箱唱歌的权利,我爹顺利和该组织管理层打成一片,空手套白狼占了一个会员的席位,每天笑着去,笑着回,中年人的快乐,也如此简单。
小城里有条小街,一到夜间,小摊就支起来,炸串、馄饨、炒面、臭豆腐,等等此类小吃,摊主们忙个不停:算着价格,询问口味,抄家伙做菜,年轻人们坐在小方桌子旁的马扎上吃喝吹牛,美食的香味与厨余的臭味混合在一起,充斥着熙熙攘攘的整条街,满是人间烟火气。夏天的夜晚最快乐的事就是饭后来此处吃个宵夜,只需一盘炸串,再配几瓶啤酒,整个夜晚就清凉且欢快。恰逢这两日暖和,即便未到春夏,这里仍派生出一副热闹气象,只不过喝啤酒还未到时候,所以只同朋友要了盘炸串,美中不足。
宵夜吃毕与朋友继续在小城闲逛,在漫天星辰下。
逛到高中的校门口时,不知怎的抬头一看,是数不过来的星星,早先不曾发觉,小城的夜晚,天上的星星竟这般清澈,想来是这几年污染治理的卓有成效,校门口的臭水沟也早不见了,不过即便满天星辰,我想除了十几岁谈恋爱的少男少女,也不会再有多少人有闲情逸致去抬头赏玩,成年人的生活里总是少了些最自然的浪漫。
上半夜就如此度过。
这两日又冷了起来。
菏泽的舍友去爬泰山,下山后顺便来找我一聚,其实也谈不上顺便,毕竟一来一回就多走了300公里,只为不到24小时的短暂一聚。大学时的挚友毕业后大都难得一见,这位在苏州读研,那位在西藏阿里,还有的或是回到家乡、或是留在烟台、或是奔赴青岛,受困于工作等俗事难以脱身,遥远和想念的概念第一次变得这么清晰和无奈。我时常在睡不着时想起曾经住宿舍的夜晚,有说有笑,开个茶话会儿,在阳台就着夜色点支烟,聊到深夜还意犹未尽,就像最佳损友里唱到的:从前共你促膝把酒 倾通宵都不够。
我时常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大学时候的快乐了,真让人唏嘘。
最后分享一篇毕业后特别喜欢的词。
临江仙·夜登小阁忆洛中旧游
宋·陈与义
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二十馀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闲登小阁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