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一个明亮的人,要有一个封藏的故事,要看一遍日落长河,要安稳的度过一生。
——谨以此献给我去了天堂的朋友
在2017年立冬过去的很久很久之后,我在南方的一个小镇感受到了二十年来最干燥的气候和最早进入冬天的温度,听着薛之谦的我害怕时就开始想念他。
以前觉得写文章给别人看意味着贩卖自己的故事过往以及回忆中的故人,所以刚开始写字的时候,尽管我写了很多人,回忆了很多事,但是唯独对于自己身边的朋友,我不知道从何写起,这真是一个太长太长的故事,并且我以为还将会一直延续,直到现在,再次回忆起以前的事,恍如隔世,我想着总要记录些什么来作为我们感情的凭证,其实,我们根本不需要凭证的,对吧。
还记得吗,我们说过的,九十七岁谁先死,奈何桥上等三年。我忘了我们初次见面时是谁先说了你好,有时也会突然就不记得在一起那些日子里的细枝末节,大抵是觉得毕竟一辈子好长,我们要一起经历的还有那么多,我这么一个酷酷的姑娘,不可能靠着回忆过一辈子,然而没想到一语成谶,我这下也真得靠着回忆过一辈子了。
其实,我都记得。我记得天未亮的清晨和夜已深的傍晚你陪我走过的路;我记得你澄澈如水的眼神和温暖如春的微笑;我记得你头低垂的失落和手掩面的哭泣;记得好多年前的那个午后你那句轻声的你好;我也记得,你那天安静的躺在殡仪馆的样子真的一点都不帅。你看,我还记得这么多,在我以为时光的洪流早已冲刷掉岁月里的暗香的时候。你教会我习惯,你走后我还珍藏,有点失望,有点伤感。你说,四海为家,“为”是念的第二声还是第四声呢?
以前的我总能脱口而出动人的情话,写这些矫情又煽情的文字更是不在话下,好像,那时候,任何一种情感都该被无限放大,都该被大肆渲染。可我从来没想过你离开的那些日子,不再有突如其来的电话和消息,没有了你唱的歌和千里迢迢的书信,偶尔听其它人说起想念,然后自己安静的呆一会,突然有点想回到从前,并不是有多了不起,我也只是有一点点怀念而已。
以前我总是责备命运的不公,尤其是面对那对失去了唯一的儿子的夫妇的时候,在被他那泣不成声的母亲紧紧抱着的时候,在看到他父亲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的时候,我终于知道那种什么也做不了的无力感。直到后来才渐渐明白,你可懂什么叫失去,这些时间来,更觉如此,不会嚎啕大哭,不会吃不下饭,不会活不下去,它就像我心脏里的一部分,缺了就是缺了。所以,我要咒过多少该死,又道过几多万福。
以前想他的时候,总是兴奋至极的写上一大段话,然后让旁边的同学偷偷传纸条给他,后来想他的时候,总想抓出脑海中的只言片语,却不善于表达,再写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而现在想他的时候,我不再想要为他做些什么,只是想想他,放首自己喜欢的歌,然后睡去。我已经不怪他了,还会笑着看看他的空间和微博,看看他又新增了多少留言和访客,只是我啊 常常感叹,原来那时我们都太年轻,不懂得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明了价码。
终于,我也在自己自认为成年后的第二年开始了回忆从前,也会动辄就说起,我以前的时候怎样怎样,大概我也如愿以偿的老了吧。他走后这个城市和往常一样,午夜霓虹,偶尔有风。还记得他说过,这么好的天气,就应该出来散散步,遛遛狗,赏赏花,吹吹风,读读诗,见见我。呐,去了奈何桥记得帮我占个座,孟婆汤我要牛肉味的。
那么,就让我继续笨拙的爱着他吧,从须臾到不朽,从一叶到知秋。我无法去揣测过往与如今的招数,只能见招拆招,随遇而安。最后,我也终于要认真的和他说一句再见了,我会带着他的梦想和他留给我的温暖,勇敢的过好这剩下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