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又一次坐在我家那两棵香樟树下的时候,我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恍如隔世。我这个年纪还没有“时光只解催人老”的那个感受,但是“物是人非”这个明显的触觉,却忽然涌上心头。我对于这条街最好的回忆都停留在那一扇蓝色的大铁门内,它在我的脑海里明灭可现,让我总感觉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宛若大梦一场,烟消云散。
我记得啊那时候,门口两棵樟树还没有这么粗壮,水泥地基也没有被树根拱起;我记得啊那时候,路两边的小铺子都还没有店牌,聊天的小板凳也没有消失在门前;我记得啊那时候,家后面平房还没有变得荒无人烟,父亲养的花儿也还摆在水泥台子上面。然而啊,鸟儿赶早,光阴追着明天,就像我埋在雪堆里的一根爆竹,在一声响彻后,不见了踪迹。
快乐的时光总是在指尖溜走,带着明快的舞步伴着悲伤的乐谱消逝而去,老照片记录下了过往的点点滴滴,却不能将人带回时空那头。有钱真的能买到小时候一毛钱一片辣条带来的快了么?有权真能让你感受到放课以后只管往家里跑的轻松么?答案都是不能,长大以后忽然有一天就明白了父亲说的那句“活在当下”。当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你,你可能才会想起过往日子里的美好。无时无刻的怀揣别人的梦想过着明天,不如换着活法做着自己。“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没有意义的浏览让你错失了生活中最好的那一部分。
现在农贸市场西门的那家蛋糕店,在这个朴实无华的小镇显得已经很高级。然而当那个男主人骑着三轮蓝色摩托拉着鸡蛋,工具跟她的妻子在扎花厂租了一间门面的那些日子,却是我对他们最深的映像,那时候他家的蛋糕真的很香,每次刚刚出炉那种扑面而来的香气,让小时候的我欲罢不能,回来之后再吃已然没有那个味道,还是一样的人做的东西,可能是这些年我吃过了更多的东西,让那个本该美味的蛋糕不再拥有滋味吧,又或许是没有了过往生活的那些调味剂,才让它黯然失色索然无味。
回到那时候,姨妈的小房子很小,家里人口很密集,我跟哥哥却可以用几颗弹珠解决一个下午的空闲,没有什么大鱼大肉,最好的菜是青椒炒鸡肉,却可以让我胃口大开。过往时候,一天很长,早上可以在油菜地捉迷藏,下午可以捉蝌蚪,又或许是翻越水厂的高墙开启探险,孩子的乐趣总是那么简单,忘记了所有关于欲望的幻想,只要有那一方天地,便是自我的主宰。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最高级的游戏是一张游戏光碟,反反复复通关,却能让我一直开心的停不下来。而这一切却又终止的飞快,一切就像快门按动就在留在昨天,我怀恋它却又深知它已经走远,油菜地里再也不会有我们的影子,傻乐一天的少年也留在了风里。好久了,这个小镇变化很大,再次回来,真的想问一句你开心嘛?
有些痛后知后觉,有些事已经走远,少年的时代不懂那些珍贵,年少有为也成为了一朝幻想,那些弥足珍贵,都败给了时间,或许吧我这个年纪没有讨论时间的资格,但是夫子说逝者如斯夫,我们都是这一条小河里面顺流而下的小鱼,我曾以为前面是海,于是拼尽一切往前游,而当我幡然醒悟,我在臭水沟里想要溯流而上,而那条溪水没有回头路。
回想那年有天,父母在姨妈家打完牌回家,我抬头看着满天星光,我觉得那夜星星很美,五彩斑斓,我当时可能在憧憬着未来吧,而现在我还是仰头看天,月勾勾挂在天上,我仿佛看见当年仰头的自己,触不可及。
年少不知愁滋味,可能就是某天我终于撕下了少年的标签进入了成年人的世界,我无数次幻想的这个世界,压力大到让人窒息,想回到过去,想看着儿时的梦安然入睡。
学会珍惜是很简单的几个字,而我搞懂他好像用了很久,忽然明白了父亲说的那些在我记忆力的只言片语,最重要的就是过好自己,珍视拥有的,不然到了失去的时候才会后悔。时间不会等你,正如庄周那句“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我来不及认真地年轻,待明白过来时,只能选择认真地老去 ”这是三毛说的,而要我说“我来不及学会珍惜,待我缓过神来,我只能接受,樟树长大,铺子挂牌,人去楼空”,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