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图书
从日本神奈川到东京,从美国檀香山到瑞士日内瓦湖畔,小泽征尔与村上春树在一个个暖茶与点心陪伴的午后,一边欣赏古典音乐,一边畅谈音乐、文学与人生。小泽征尔娓娓道来的传奇经历,令人感动不已;村上春树的谦恭与音乐品味,更让人深深感佩。徜徉字里行间,既能从大师的脚步中汲取人生力量,亦能从妙趣横生的对谈中享受文字之美和音乐之美。
作者简介
小泽征尔
日本著名指挥家。1935 年生于沈阳。24岁获法国贝桑松国际青年指挥大赛冠军。1961年开始在纽约爱乐乐团担任副指挥。历任芝加哥拉维尼亚音乐节、多伦多交响乐团、旧金山交响乐团、波士顿交响乐团、维也纳国家歌剧院音乐总监,被誉为“世界三大东方指挥家”之一。曾多次来华访问演出,为中国的音乐事业做出巨大贡献。
村上春树
日本著名作家。生于1949年。29岁开始写作,处女作《且听风吟》获日本群像新人奖。1987年出版的《挪威的森林》,日文版销量突破1000万册。2009年出版的《1Q84》被誉为“新千年日本文学的里程碑”。2013年4月,《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7天突破100万册,创日本文学史上最快突破100万册的纪录。写作之余,热衷翻译英语文学、跑步、爵士乐等。
目录
序与小泽征尔先生共度的午后时光(村上春树)
第一次关于贝多芬《第三钢琴协奏曲》
先谈谈勃拉姆斯《第一钢琴协奏曲》
卡拉扬与古尔德版的贝多芬《第三钢琴协奏曲》
古尔德与伯恩斯坦版的贝多芬《第三钢琴协奏曲》
塞尔金与伯恩斯坦版的贝多芬《第三钢琴协奏曲))
就是想演奏德国乐曲
五十年前,爱上马勒
什么是贝多芬乐曲的新演奏风格?
伊梅席尔的钢琴,古乐器演奏的贝多芬乐曲
再谈古尔德
塞尔金与小泽征尔版的贝多芬《第三钢琴协奏曲》
内田光子与桑德林版的贝多芬《第三钢琴协奏曲》
中场休息一:论唱片迷
第二次卡耐基音乐厅的勃拉姆斯
卡耐基音乐厅内感动人心的音乐会
与斋藤纪念管弦乐团一起演奏勃拉姆斯
数日后追加的简短访谈:圆号换气的秘密
中场休息二:文学与音乐的关系
第三次六十年代的那些事
担任伯恩斯坦副指挥时的种种
努力研读乐谱
从泰勒曼到巴托克
《春之祭》幕后花絮
小泽征尔指挥的三种《幻想交响曲》
一个原本寂寂无名的青年,为何能有如此的成就?
数日后追加的简短访谈:莫里斯·佩瑞斯与哈罗德·冈伯格
中场休息三:尤金·奥曼迪的指挥棒
第四次关于古斯塔夫·马勒的音乐
斋藤纪念管弦乐团堪称先驱
伯恩斯坦着手演奏马勒之初
浑然不知世上有这种音乐存在
马勒作品演奏的历史变迁
在维也纳发狂
第三和第七交响曲有些“怪怪的”
小泽征尔和斋藤纪念管弦乐团演奏的《巨人》
极其详尽的乐谱标记
何谓马勒乐曲的“世界公民性”?
小泽征尔与波士顿交响乐团演奏的《巨人》
马勒乐曲的前卫性
至今仍在蜕变的小泽征尔
中场休息四:从芝加哥蓝调到森进一
第五次歌剧很有趣
我与歌剧本无缘
弗蕾妮出演的咪咪
关于卡洛斯·克莱伯
歌剧与导演
在米兰遭遇一片倒彩
乐远多于苦
在瑞士小镇
第六次“没有固定教法,都是在现场边想边教”
后记(小泽征尔)
经典语录及文摘
村上我从十几岁起就是个乐迷。最近不时感觉……自己对音乐似乎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比如能听出些细节上的差异等。或许是写着写着小说,音乐品位也有所提升。反过来说,或许缺乏音乐品位,文章就难以出彩。所以我认为,欣赏音乐能让写作功力有所增进,而写作功力的增进又有助于音乐品位的提升。两者的关系是互补的。
村上我从没向人学过如何写作,也没特别钻研过。因此,如果问我是从哪儿学会写作的,答案就是音乐。音乐最重要的要素就是节奏。文章如果少了节奏,没有人想读。诱使读者逐字逐行往前推进,似乎需要一种律动感……比方说,机械操作手册那种东西读起来很痛苦,那就是缺乏节奏的文章的典型。
要判断一个新手能在业界生存下去,还是不久将销声匿迹,从他文章里是否有节奏感大抵就能推敲出来。但就我所见,许多文艺评论家似乎不太留意这一点,只注重文章是否精致、词汇是否新鲜、故事的方向性、主题的质量、手法的趣味性,等等。但我认为一个人如果缺乏节奏感,大概就没有成为作家的资质。当然,这纯属个人意见。
小泽所谓文章的节奏感,是指我们阅读文章时感受到的节奏?
文章节选
开始与小泽征尔先生见面聊天,是近期的事。我在波士顿住过一阵子,虽然原本就是个喜欢偶尔欣赏音乐会的乐迷,但和小泽先生并不相识。后来机缘巧合,结识他的女儿征良,通过这层关系,我才见到小泽先生,有了与他对话的机会。起初,我们俩只有与工作毫不相干的私人交情。
可见这场访谈开始前,我从来没有和小泽先生进行过关于音乐的深入对话。原因之一或许是这位大师事务过于繁忙。考虑到他平日就得时时浸淫在音乐中,相见时也只敢推杯换盏,聊些音乐以外的话题。偶尔谈及音乐,也总是只说到一些零碎的片断。总而言之,他是个十分专注、将全部心力投注于眼前目标的人,一旦放下工作,想必也需要充分的休息。基于这层考虑,我一直避免触及音乐的话题。
但小泽先生于二○○九年十二月被诊断出食道癌,并接受切除手术(而且是大手术)后,音乐活动受到大幅限制。疗养和痛苦的康复训练取代了音乐,成为他生活的重心。也不知是否出于这个原因,此后与他见面时,我们竟然开始一点点聊起了音乐。当然,他身体欠安,可一谈起音乐,神情却豁然开朗。就算和我这个门外汉交流,只要能帮他以某种形式重新接触音乐,或许就能帮他转换一下心情。此外,和我这个领域不同的人对谈,多少也能让他感觉轻松一点。
近半个世纪以来,我一直是热心的爵士乐迷,对古典音乐也相当钟情,从高中时期就开始收集唱片,而且只要时间允许,便尽量找机会欣赏音乐会。尤其是旅居欧洲时,几乎成天浸淫在古典音乐里。交替欣赏爵士乐和古典音乐,不论过去还是现在,对我的心灵一直是良好的激励(有时也是祥和的慰藉)。若硬要我在两者中选择一个,不论舍弃哪个,我的人生都不再完满。艾灵顿公爵说过,世间只有“好音乐”与“坏音乐”两种音乐,不论是爵士还是古典,在这方面道理是一样的。各种类型的音乐都能让人享受到“好音乐”带来的纯粹的愉悦。
有一天,小泽先生莅临寒舍,我们俩放着音乐闲聊。不知不觉间,他聊起了古尔德和伯恩斯坦在纽约演奏勃拉姆斯《第一钢琴协奏曲》时的轶事,十分有趣。当时我心想,就这么让如此有趣的故事消失,着实可惜。应该找谁录下来整理成文才是。至于这个谁是何人—虽然听来像是朝自己脸上贴金,但到头来浮现在我脑海里的,除了自己别无他人。
“好呀,这阵子有空,咱们就聊聊吧。”我一提出这个建议,小泽先生便爽快允诺。小泽先生患了癌症,对音乐界和我而言(当然,对他而言也是如此)都是令人痛心的事。然而,我们俩却因此获得了悠然畅谈音乐的宝贵时间,未尝不是因祸得福。那句英文谚语果然不假:乌云背后总有一线光芒。
只不过我虽是老乐迷,却从未接受过正统的音乐教育,说我是门外汉也不为过。受限于专业知识的匮乏,总要时不时脱口说出一些认知错误甚至失敬冒犯的话。但大师从来不介意,总不忘先认真思考一番,再细心地一一回应我的话,实在让我满心感激。
我用录音笔录下我们的对话,整理成稿,再请大师阅读和修改。
“说起来,我从没好好和人聊过这些事。”这是大师看到原稿后的第一个感想,“但我话说得这么随便,对读者可有意义?”
的确,小泽先生的谈吐几乎可算是一种独特的“小泽语”,将它转换成文章其实并不容易。同时,他也有许多夸张的手势等肢体动作,甚至不时用歌唱的方式表达。但他这股跨越“语言障碍”的热情透过些许“随便”,强烈而直率地跃然纸上。
我虽是个门外汉(或许该说正因为我是个门外汉),但欣赏音乐时,总是抛开一切成见侧耳倾听,直接体验音乐的美好,任其浸透身心。听到好的部分,能感受到一股幸福甜美涌上心头;听到坏的部分,只会一阵怅然失落。如果有余力听得更深入些,则不忘思索这好是好在哪里、坏是坏在何处。除此之外,音乐的其他要素对我都没有太大意义。个人认为,音乐可谓是一种能让人品尝幸福滋味的东西,其中蕴藏着形形色色的使人幸福的方法与途径。光是音乐的复杂性,就足以让我的心灵痴迷。
在倾听小泽先生的陈述时,我也试图坚持这种态度。换言之,我不断提醒自己,我只是个满心好奇、尽量诚实地面对一切的门外汉听众。毕竟阅读本书的读者,大多数应该都是和我一样的门外汉乐迷。
——村上春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