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丝身边的朋友大多开始进入三年级,奔向四年级。进入这个年龄段,大家人生中要面对的五花八门的选择题越来越多。然而这些智商爆棚,在各自的领域都十分优秀的小伙伴们,在人生的选择题前却经常冥思苦想,一筹莫展,像找不到答案的小学生。
比如棉毛裤姐。棉毛裤姐是京城的一枚小白领。生活小康。吃着麻辣烫,打着小麻将,黄金周也能跟小富二代棉毛裤哥去泰国晒晒太阳。然而最近冬日来临,雾霾袭城,棉姐住的帝都朝阳区高档公寓楼本来可以观赏无码大裤衩,这几天只能观赏海市蜃楼版大裤衩,这让她心情无比烦躁。烦躁之余,棉姐开始纠结一个大胆提案——卖房移民!
这个激进的提议一被提出,就遭到了棉哥的激烈反对。
棉哥的反对意见倒也很实在:“爸妈谁管?工作要不要?英语都说不溜,还要拖家带口,连根拔起,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白又没人家白、黑又没人家黑的国家重新开始?”
棉姐觉得这些所谓的困难都可以克服——爸妈还活蹦乱跳着,工作可以再找,英语可以捡起来,棉娃也能早点融入英语文化,不用再像棉哥一样说着夹杂湖南小炒肉腔的英语。然而棉哥觉得她“异想天开”。两人都觉得自己“最对”,谁都不能说服谁。
但他们一致同意,怎么选,好像都有缺憾。
两种选择题
为什么我们觉得选择题难做?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因为我们被自己对“科学”的绝对信仰给误导了。
在科学的世界里,万事万物都有个计量的标准和数字。我们最熟悉的标准包括:重量、体积、长度。能见到的东西,我们都能赋予它一个数字。有了这个数字,我们就能做出最聪明、最正确、最高效的决定。
比如,早餐还纠结鸡蛋灌饼还是星巴克?简单!看价钱!鸡蛋饼2块5,星巴克要25。还有什么好纠结?鸡蛋饼!爱加几个蛋就加几个蛋!又比如,要当律师,还是要当艺术家?律师一个月赚5万,艺术家一个月赚5000。你需要养家糊口的话,还是现实点吧!
然而,所有的选择题,都可以量化吗?都有一个绝对“最好”的答案吗?
那可不一定。
这个世界上的问题分两种,1. “是什么样”的问题,可以用科学的度量衡来判断裁决;2. “应该怎么样”的问题,这就是“价值”的问题,没有办法用数字去衡量,也没有绝对的好坏对错。
人生的大部分问题,都属于第二种。
你要不要离开这份无聊但稳定的工作,去参加一个拥有巨大潜力但也有巨大风险的创业团队?你要当一名研究永生问题的生物科学家,还是要当年薪百万的金融人士?你要跟土包子对象继续四平八稳的恋情,还是去跟小白脸开始未知的旅途?你要跟老婆换位,让她放手打拼事业,你自己亲自下厨带娃洗床单吗?你要继续跟雾霾快乐斗争,还是去好山好水好寂寞的异国他乡从零开始?
我们每个人对同样的事物赋予的价值是不同的,这就意味着并没哪一个选项绝对好,哪一个选项绝对差。俗话说的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可能土包子虽然土,但是负责爱家特实用。小白脸虽然不洗袜子,跟你特别有共同语言。他国湛蓝的天空真让人喜爱,但祖国能给你更广阔的事业空间,你又何尝不放手一搏?
因此,选择没有最好、最差、没有正确、错误,更加没有标准答案,因为对做选择的主体——我们,没有标准统一的“价值”。你怎么选,完全取决于你的价值判断。我们就是在做一个一个的选择中成长,进步,塑造自己成为一个个独立、独特的个体。
选择的实质并不是对错,而是妥协
同样面对雾霾,有人想出去,却还是有人想回来。光叔,就是鸡丝这几年亲眼目睹的削减脑袋不顾一切回国吸雾霾的代表。
光叔年轻时是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在鸡丝还在新东方跟张旭哥苦苦学习“charismatic=chariman mao很有魅力”的联想记忆法时,光叔就已经拿着让人羡慕的奖学金去了美利坚的名校。几年后光叔博士毕业,在硅谷找到高薪的工作,住上了美剧里的大房子,养上了美剧里的金毛犬。娃、两个,一大一小;车、两架,一大一小。一年回一次国,一年度一次假,这不是活生生的美国梦还是什么!
然而这样过了几年,光叔很快就宣布自己“抑郁”了。
光叔说自己找不到“存在感”。虽然工作稳定,生活四平八稳,但职业发展一眼能望到头,跟印度人政治斗争无聊透顶,跟白人再怎么混也就是人家眼里的一个技术人员。光叔觉得自己最擅长的战略和管理能力无处发挥。走技术的路,光叔可以一直走下去,没有变化、没有悬念。但半夜醒来,躺在大房子里,光叔总是问自己:老子这辈子就这样了吗?
加州的灿烂阳光、新鲜空气、多元文化,都是别人眼里的天堂,但对当时的光叔来说就是监狱。多待一天,光叔就如坐针毡,浑身上下难受。就这样,光叔毅然决然,跟光嫂光娃和狗含泪告别、背起铺盖卷,回国创业。
几周前,我再见光叔。他像打了鸡血一样,在五道口开心地吸着帝都的雾霾,跟小小的科技创业团队风雨同舟、日夜折腾。没有了硅谷耀眼的光环,前景也并非一片明朗,然而光叔在全新的挑战中找到了快乐。能力在成长,眼界在开阔,他找回了自己的活力。光嫂和光娃和狗,也在赶来团聚的路上。
在五道口的韩国烤肉店,我问光叔,“光叔,这么裸奔回来吸霾,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吗”?
光叔夹了一块五花肉说:30岁前我觉得有‘确定性’的选择就是正确的选择,因此所有决定都在追求确定性。现在才明白,原来自己太傻了,哪有那么多确定性?变化才是人生的本质。既然如此,就没有最优、最佳、最对的选择——那都是幻觉。
我又问:你这么选,不会担心“机会成本”很高?
光叔皱眉说:别跟我讲“机会成本”。机会成本是经济学最糟糕的概念。要发展进步的人是不会去计较机会成本的,否则就会患得患失,无法前进。一个人,最不应该的就是因噎废食,让自己拥有的东西成为自己的负担。
我继续问:光叔,做选择的时候,你想过自己成功的几率多大?
光叔说:在做决定的时候,你不能问你自己你成功的可能性多大,你只能问自己最坏的情况你能不能接受。我最坏大不了失败,回去找工作。但是我饿不死。这个最坏结果我完全可以接受。选择不都是一个取舍和妥协?想好要什么,想好愿意怎么妥协,就别瞻前顾后,往前走呗。
跟光叔告别时,北京蓝天白云,天气异常好。坐在机场快线上,我把光叔的意见发给棉毛裤姐,并补充说:不管怎么选,都别让你的选择被“霾”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