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览爱奇艺的时候,推荐了《我的阿勒泰》,试看了几分钟,欲罢不能,从来不买会员的我直接买了三个月的会员,然后一口气看完了八集电视剧。总还是意犹未尽,于是买了李娟的《我的阿勒泰》,这两天看完了。
我看到了作者漫长的青春,无聊的青春,还有寂寞的青春。那时候,好像有用不完的时间,无望的长大,繁忙的父母,以及自己无处安放的梦想。我看到作者无事可做,看云看山看树,然后找一块大石头,就昏天黑地的睡到黄昏,或者下雨。作者无聊的观察云朵变化,各种风的样子,雨的样子,人最自然的样子。
我想到了自己的童年。那时候夏天的雨一下就是好几天,下的铺天盖地。我和父亲拎一只篮子,头顶着一片化肥袋子,在雨雾中穿行。世界好像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父亲边和我聊天,边寻找草丛中的野韭菜,还有一丛丛黑汪汪的地软。撅韭菜不用刀子的,自己长长的指甲就是一把小刀,虽然不太锋利,但胜在方便。于是,手上残留的浓郁的韭菜味,再洗手也好几天都在。有的地软藏在一坨坨干牛粪旁边,或者严严实实的包围着几十粒羊粪蛋儿,或者光明正大的耀眼在荆棘丛中。雨中的地软总是吸饱了雨水,每一盏都颤巍巍、水灵灵的,总需要你小心的把它托起,然后放进篮子。就这样还有很多枯草断茎趁虚而入,混杂在这些黑珍珠中间。
那时候父亲有一个小收音机,仔细的藏在最里面的衣服口袋,一边听着国际形势一边说说笑笑,撅韭菜和拾地软感觉非常轻松愉快。不知不觉间就过了中午十二点,不很累也不着急,好像一直就在这样的雨雾中行走也不错。突然,父亲在一条屈曲盘旋的老树身上发现了一朵朵野木耳,我兴奋的撅下最大的一朵,顺手扯下一片塞进嘴里,就嘎滋嘎滋的嚼起来。其实发现木耳的快乐比拥有它更快乐百倍,所以孔子不是也说关键是“乐在其中”吗?当我们的篮子被韭菜和地软装的快溢出来了,就拎着湿漉漉的夏天回家了。
那时候,好像时间总是走的慢悠悠的,无精打采的。就像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大人着急的吆喝他,他却踌躇不前,瞻前顾后,等到跺脚了,才不情愿的走两步。我总是无望的祈祷明天就可以长大,结果明天自己依然弱小。在多少个无聊而寂寞的晚上,我抬头仰望星空,想在密密匝匝的明星中探寻答案,当然是妄想。直到我到县城上了高中,再回到家乡,我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再也回不到那个忧郁而单纯的少年时期了,同时少年时期的那些纯粹的快乐也逐渐远离,和父亲雨中行走的乐趣也再也找不到了。
上大学之后,有几个大学同学来我家玩,我领着他们想寻找一下少年的快乐。草地好像还是那个草地,河边的沙滩比从前好像整齐了很多,但是明显不是儿时的模样。草木长的太疯狂了,已经看不到孩子们的脚印,孩子们让手机和考试锁住了手脚,太长时间远离大自然了。再大的雨后,也很难觅到地软的踪迹,一片干巴巴的样子。我努力想在羊粪蛋中间找几枚地软,结果羊粪蛋也成了稀有的东西。最近几年,干脆很难找到去河边的路了,荒草和推土机推起的乱石彻底埋没了我的童年。
还好,在《我的阿勒泰》中间,我重温了童年旧梦。原来这一切还在记忆深处,和我的青春一起融入了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