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7月23日星期三

迁居至通州，有窗外景致的美好，也有楼下恼人的喧闹。除了冬季寒风刺骨，只要天气渐暖，气温回升，大运河畔的人行步道上，就有装备齐全的户外卡拉OK。男男女女伴着节奏，唱着从未听过的土味情歌，通常五音不全随性演绎，偶尔兴之所至高音嘹亮。倘若走近聆听，与来往人声、鸟叫虫鸣混杂，并不觉得特别喧闹。但在十几层楼高的安静室内，声波毫无遮挡向上传播，放大的歌声显得异常聒噪。夏日傍晚，开窗对流，沤热的天气，聒噪的歌声，运河的流光溢彩也黯然失色，让人心生烦躁。一般情况下，歌声若隐若现，离开正对运河的客厅，去到南向卧室，基本避开噪音。

周日傍晚，不知何故，歌声大作，荒腔走板，但兴致高昂。无奈之下，拨打市民热线投诉，被告知可以报警。一不做二不休，立即报警，派出所的民警几番联系，也许没有定位到噪音源，歌声嘹亮了一整晚。将近十一点，公共照明早已熄灭，老公向窗外远眺，远处几个人影移动设备，正在离开。

昨晚，与老公散步到河边，几乎正对居所方向，一男一女正对着移动卡拉OK机深情对唱。不用细品，就知道正是恼人的噪音源。我站在一边等待，直到一曲终了，走向前，与大哥大姐打了招呼，建议调低音量，因为家里高中生学习，被歌声干扰。手持话筒的大姐点头应允，不曾想，三五米开外，又站出来几个五六十岁的大姐，毫不客气地说，这里就是唱歌的地方，真要是高考期间，我们也没唱啊云云。老公在一旁忍无可忍，怒气冲冲地说，“唱得那么难听还出来唱”，一下子捅了马蜂窝。一位头发全白但精气十足的大姐，一步向前拿过话筒，仗着扩音器高声叫嚣，“我们就唱，谁也管不着……”我赶紧拉着老公离开，边走边拨打报警电话。远离是非之地，我数落了老公几句。听口音就知道，这些人就是住在附近的通州土著。虽然凭借运河自然风光，市政效仿上海外滩，打造时尚文化街区，但这里的精神内核，依然是乡土市民文化。作为迁居至此的租房客，我们只是见证区域发展的过客，没必要牵涉至深。老公怒气正盛，听我唠叨，对我发起脾气。我转身离开，不想陷入争执，也想回去看看警察如何执法。

回到唱歌地点附近，找了个台阶坐下来，不一会，警察电话打过来，确定了执法方位，并告知，晚上十点前在此处唱歌不算扰民，他们只能提醒协商，无法强硬驱逐。不一会，两位身着制服的片警来到现场，与唱歌的大姐简单交涉，在大姐热情的招呼下，快速离开了。目睹了执法过程，我知道，这场官司，我们完败。打不过就加入，放过别人就是放过自己。于是，快速调整心境，此刻，悠然坐在河边台阶上，晚风从河面上吹来，送来些许清凉。几十米开外歌声依旧，行人三三两两，有人快步穿越，有人驻足停留，还有人伴着音乐，打着节拍，扭动身体。歌声似乎不再难以忍受，与其他声音交织在一起，编织进大运河畔夏日夜晚的悠闲画卷，成为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生活片段。而此刻的我，与他们，再无不同。

打电话给老公，告知他我先回家了，连着拨了四五通才接通，可见老公余气未消。回到家，坐在客厅，和儿子聊了整件事，儿子倒是心平气和地发表了观点。窗外的歌声，若隐若现，几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