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可以抛开身后的一切,进行一次纯粹的旅行了。
至此来新疆已经整整两年了。这两年的时间经历了太多的欣喜和苦楚,有时甚至都会感叹:怎么时间过得这么慢啊!新疆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充满着诸多意想不到的际遇。这里的人注重感情,这里的风物却也令人魂牵梦萦;更不用说多样的习俗与纷繁的语言:这里的一切都因包罗万象而光彩照人。
当我还在的北疆的阿勒泰地区布尔津工作时,就时常听身旁的朋友说,来到新疆,如果不去喀什,等于没来一样。至从听到这句话后,心里就萌动了去喀什走走看看的想法,去看看那里的老城,去听听那里的吆喝,去品味属于那座城市最独特的风情。这样的旅行真的简单到了极致,怀揣这样的想法我出发了。
此次旅行没有带相机,却带了记录旅程的纸和笔。或许这样的装备更能让此次旅行更简单吧。多年以后,再来看这些歪歪斜斜的字迹,我一定会感慨不已的。
一、初到和静
经过一天的匆忙行进,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和静县城。
晚间时分,县城彩灯四射,甚为热闹。走过树木浓郁的街道,不时有在路边宽敞处锻炼的人们,整个城市都在释放着活力与激情。
走了好远的路程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住处,最后不得已只好在天鹅湖路旁的一家简单的旅社投宿。走进旅社,老板甚为热情。
“我们这今天人比较少,你就住这间双人间吧,就你一个人住。一晚上30元。”
“好吧,就住这里吧。”
放下随身携带的一点行李之后,我出门到附近的一家超市里,买了些出行必备的洗漱用具以及一点简单的零食,因为长时间坐车使我没有了食欲,就想用零食打发一个晚上。
晚上十一点左右,静卧在陌生的床褥里,思绪有点纷乱起来。遂打开电视,将注意力转移。正好放着喜剧电影《疯狂的石头》,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我大学期间所钟爱的电影,回忆的卷轴一点点地打开:那时候,我们宿舍的全体成员,围坐在电脑桌前,一起欣赏它。想想这样的时光已离我远去,心中不免怅惘。
关掉电视,熄灭明灯。我开始想今天的行程。
一路上可谓风光无限好,草原、高山、清泉,再加上司机一直不停地播放着劲爆的维语DJ,整个所衬托的氛围是自由、轻逸。看看路旁的各色人等,不同民族,不同肤色,更显得多彩和美丽。
二、孔雀河畔
今天下午一点左右到达库尔勒,高温酷热,幸好道路两旁的树木葱茂,提供了些许阴凉。因为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不免会生疏,这里的道路怎样分布,车站都位于城市的那个方位,这一切都需要在短时间里弄清楚。
下午乘坐2路公交车找到了位于市中心的新华书店,看到了很多心仪的外国文学书籍,也有很多想买的中国历史通俗演义的书。我选过来挑过去,拿起来又放下,最后买了一本英国作家彼得·梅尔的《普罗旺斯的一年》——一本早有耳闻的有趣的书,书中讲述的作者自己和妻子在普罗旺斯定居的生活,非常令人向往。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就断断续续地拿起这本书阅读,感觉非常愉悦。
旅行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晚上十点左右远方的一位好友打来电话,我们谈话间偶尔涉及到了这个问题。当时未予回答,过后自己仔细想了一下这个问题。我在旅行的途中不喜欢去寻找景点,经过喀纳斯和那拉提(二者都是新疆闻名的景区)的熏陶后,我不复对沿途各类风景区感兴趣了。我想要的只是这种放逐的心境,以及在陌生的地方随意走荡的感觉。这些实则是我旅途中最想要的。
晚餐吃的是汽车站附近一家名为“品维香”饭馆的抓饭,味道相当不错,吃的很饱。吃饭之前,在客运站对面的文化用品店里买了一个手提包和一个小笔记本,式样都非常好看。
也该留点时间来说说这座城市了。
来这里之前我就听说了,库尔勒是盛产香梨的地方,被称为“梨城”,而且也是西北个省区市里唯一的一座全国文明城市。实地走走看看,感觉确实不错,除了气温略微让人感到不适外,其他方面都是很不错的。很早就听说了著名的孔雀河,真的很喜欢这个河的名字。当亲眼一睹她的风姿的时候,不得不感叹她的瘦小与纤细,尤其是对像我这种从小生活河边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好啦!时候不早了,我得起床赶路了。下一站库车县。
三、喧闹库车
从库尔勒到库车,一路上路况都比较好。到达库车时已是下午了,我选了一处靠近步行街的名为“南方宾馆”的地方住下,一晚的费用是80元,环境非常清雅,地面尤为洁净。到了房间里简单地梳洗后,就出门沿着天山东路一直走。在街上行走的感觉,总体来说,这是个繁忙喧闹的城市,但没有那种大城市无序与紧迫,所有的市民都给人一种素质很高的感觉。
库车的景点,据我所知有两处:克孜尔千佛洞(可以看到鸠摩罗什的塑像)和天山大峡谷。可惜我的行程安排的比较紧急,没时间做长时间的停留,因此没去光顾这些景点。
逛街完了之后,在步行街里的一家维族餐厅里吃了一份炒面。因为天气很热,没有什么食欲,加之炒面做的过于油腻,所以没吃几勺就付款而去。在回去的路上,买了些水蜜桃和香蕉,还有一瓶饮料,心情轻松之极,仿佛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久似的。
晚上入睡之前,看了一集记录频道播放的《新丝绸之路》,里面播放的也正好是一些在新疆的楼兰的考古发现,非常精彩。
明天的目的地是阿克苏。
四、阿克苏·脚印
从库车到阿克苏是一段很长的路,幸好乘坐的是那种空间比较大的客车,一路上腿脚都可以轻松地舒展。坐在我邻座的是位清秀端正的中学生,她特爱吹泡泡糖,一路上吹泡不绝。
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觉,所以上车后大部分都是眯眼小睡,只偶尔睁眼看看窗外的世界。初步的印象是,从库车到新和之间都是绿洲,放眼望去全是葱茏的绿树。经过新和县城时,往车窗外看时,觉得这个县的树木高耸云端,很是宜人,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在这里留下脚印。过了新和县之后,就是大片大片的荒漠,有时甚至是沙丘,看到这样的贫瘠的土地,心里会有难以抑制的伤感。
也是在下午才到达阿克苏。下车之后,照老规矩先找了一个住的地方。现在我已经忘了当时所在的街道名,和所有的旅馆一样,但如果再次去阿克苏的话,我还是能找出当时的所住之地的。
阿克苏给人的第一印象是道路非常平坦,街上行人不甚拥挤,没有摩肩接踵的压迫感。整座城市显得空间广阔,呼吸时也非常舒畅,是座宜居之城。极为幸运的是,我住的旅馆的不远处就有家中型的新华书店,买了一本美国作家约翰·欧文的《新汗布什尔旅馆》,心中如获至宝。
本打算可以如果可以找到火车站的话,我就坐火车从阿克苏到喀什,只可惜找了半天都不曾找到,最后只得放弃,还是老老实实坐长途车吧!
回住处后就开始阅读新买来的小说,小说的内容比较纷杂,一时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还好最终找到了一点头绪,硬着头皮一直读下去。
犯困了才休息入睡,一宿无事,旅馆安静无比。
下一站喀什。
五、 喀什·历史之城
喀什,此次旅行中的重要一站。在长途车渐渐驶进喀什市区时,我打起了精神,凝神于窗外晃动的景物。这是一种相遇,我腾空了自己的内心,准备迎接这次难得的机会。喀什没有让我失望,反倒让我觉得自己腹内空空,无言以对这突兀的丰富。
我提着简单的行李行走在人民东路,喀什的人民广场、新华书店、东湖,还有高台民居都在这条路的附近。我走在高耸的毛主席塑像下,看着他身披大衣,挥舞手臂。在这遥远的边疆之城,我仿佛又要重新认识他了。一路上我都在马不停蹄地赶路,心总是没有沉静下来,但走到这尊塑像下时,我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慢了,恍忽间有了找到了流浪的终点的感觉。
喀什的夜晚比较闷热,我半夜醒了好几次,将买的小说、报纸看得直到发困,后来才渐渐入睡。
第二天沿着世纪大道一直坐公交车到火车站,此时我的内心开始矛盾了了:到底是坐火车返回乌鲁木齐呢,还是继续往前赶路?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我在天南路客运站坐上了去叶城的车。
六、 和田·玉石之城
一路上我去吃饭的地方最多的就是川菜馆,到达和田市的时候也不例外。市区里给人的印象就是做生意的人很多,尤其是在街头摆摊卖和田玉的。我因为自己对玉石不感兴趣,也根本不懂玉石,所以一般遭遇到难缠的卖玉人,总是避之而不及。
金川招待所,台北路旁,我寄宿的地方。
我的心很累,在这样匆忙的行路中,有时也会反躬自问:这样的走马观花的旅行,到底能有怎样的收获?
我行走在和田市的大街小巷,像游魂,像过客,不知道自己的终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心灵完全自由,脚步停歇不下来。我看到了那尊毛主席和库尔班大叔握手的雕像,这是一种邂逅,发生在不经意间。
人活在这个世界不正是这种状态吗?旅行的状态就是生命最真实的状态,这样一想,心里所有的烦闷全都消逝了。
七、叶城·遗憾
但从地图上看,在叶城县有一条国道是通往西藏的,所以我想在叶城定有去西藏的长途车吧,而事实上并没有。
叶城县并不大,给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尤其是客运站附近到处是灰尘,而且人来人往,拥挤不堪。我只是在车站周围找了家旅馆,乖乖吃饭,草草睡觉,无甚琐事。
八、沙漠公路
从和田到库尔勒是一段非常特殊的旅程,其间经过了著名的沙漠公路(民丰县——轮台县)。
从和田市坐上卧铺班车,车内没有空调,只能靠开窗才能放进来一些新鲜的空气。我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向窗外探望,虽然并不能记住多少风景,但心里感到自己曾来到过这里,只凭着这样一点微浅的印象,多年后再临此地时,我相信自己一眼就能将它们认出。
令人震撼的沙漠公路在脚下开始延展。坐在车上时的感觉就像行驶在无边无际的大海。我借着窗外依稀的月光,看着不远处的茫茫沙漠,心中的感叹不已。前面是分辨不清的漫漫长路,两旁是逼眼又逼心的沙漠。幸好之前买了足够多得饮料,不然我会有独处沙漠中心,心生饥渴之虞了。一口水就能将我从沙漠的威逼中解救出来,这种感觉真好,一种我从未体验过的末世之感,临死之觉。
第二天上午10:00左右到达了库尔勒市,此次旅程中唯一的两次光临的城市。下午在市里的新华书店买了本《单身伊凡的城堡》。(南海出版社出版)
下一站是新疆的火州——吐鲁番。
九、高温吐鲁番
去吐鲁番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知道那里有多热。
从库尔勒坐车到吐鲁番的车程需要费时4-5个小时,一路上山路颇多,路况甚好。一件不幸的事发生了,车到托克逊县境内时,车子产生了故障,所有的乘客都得下车,只能等司机想办法联系当地的长途车,将我们送到吐鲁番。
托克逊的气温真是非同一般,下车时迎面扑来的是热烫的风,平生从未有过这样的遭际,着实长了见识。
刀郎的《吐鲁番的葡萄熟了》中的旋律在心中回荡。车进入市区时,只见城市边缘成亩的葡萄园映入眼帘,它们静静地安享着阳光的温暖。
漫步街道,所见的都是火辣辣的人们。你心中不必存有半点戒心,不必认为自己是这里的生人,可以完全与这里的一切交融。大概是这里的人都被白天的骄阳照得心灵通透了,心里拥有了充足的阳光,也有了十足的热度,所以繁忙的街衢很少有争吵、扯皮。这也算是吐鲁番的特产吧。
晚上闷热异常,开了半夜的空调才渐渐睡着。
次日早晨前往乌鲁木齐。
十、 乌鲁木齐
如果单单从伊犁坐车前往乌鲁木齐可能不会产生太隽永的印象,但从南疆绕了一圈后,再细细地品砸这座城市,确实有不同的风味。在乌市的街道上行走时,脑里仍有南疆大大小小的城市的形象,这大概就是旅行的一份收获吧。
下午吃完饭后,匆忙之中走进了南门的阳光书城,这是这座城市的静谧之处,我最钟爱的地方。《鲁迅日记》(三卷本)、《随想录》和《法国文化史》,当我发现这些书时,欣喜之情充溢心间。最后挑来选取的,还是选了普鲁斯特的《追忆逝水年华》,激动满怀地离开了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