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宽遭到袭击脑部受伤,不仅导致间歇性失忆,还偶尔神经错乱。可他想成为正义之士的愿望却始终没改变,虽然在咸水塘的口碑因偷情大损,但是他坚持自己是被坏分子报复,所以算工伤,于是开始上下奔走,要求领导给他写一篇宣传其英勇表现的文章。父亲自知其中轻重,不敢轻允,于是踢皮球,说只要领导发话,立刻发表。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苏童也没白写。想必他考虑到小宽这个人物后来命运的发展肯定要和如今的去处有关,但又没法让他如意,所以便安排小宽在意识不清醒的前提下说大实话。那些大实话真把我笑死了,因为全是八卦,——他的“鹰眼”在过去的时间没落下任何一个领导家,哪个人有啥癖好,尤其是关于“色”字头上的那把刀,夫妻生活那点事,被小宽一人不漏地讲了出去。开玩笑!这话题把我母亲吓坏了。一是这些信息哪里是她听的,二是担心小宽把这些话说出去,哪还有任何领导在背后帮他说话。
小宽的境遇其实让她于心不忍,毕竟是经历了萧家的事情后他才出事,所以难免有联想。不仅如此,她竟然还通过自己的梦境把凶手“找”出来了,她说,不是男孩,是个女孩、她在夜里把榔头扔进了咸水塘。这话怎么说?在我父亲看来,母亲的这番论述显然将方向指到好英身上了。但,没有真凭实据,就别瞎猜瞎想。所以她也不敢将这些说出去,只能另辟蹊径,尽量解开与小宽家的疙瘩,于是便想到了那个本来要和小宽离婚,但因为怀孕又没离成的胡燕燕家。
母亲原意是去探话,也有想帮着说和的意思,毕竟小宽没有如前的好身体,家要是散了不就更可怜。但,没想到聊着聊着,胡燕燕竟然把小宽受伤后打算去文化站上班的事儿说了出来。母亲一听就坐不住了,小宽是个啥?莽夫!就是只能把名字写对的水平怎么能跑去文化站呢?这不是拉低了老邓(我父亲)的档次?这不是赤裸裸的、对文化人的侮辱吗?
所以她当即表示此举不妥,两人自然不欢而散。这种必须有立场的事情,母亲绝不会让步,她必定要和父亲站在一起。所以,回家学了这番话后,父亲说,他来,我就走!
反正天天都有不省心的事儿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