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雨尖啸着自九天坠落,带着未凝固的血刺入泥土。这场持续了五个多月的战争,伸着猩红长舌,舔舐着遍地嶙峋未寒尸骨,餍足地宣告战事结束。
我是质子之子,在邯郸城里低劣到连口牲畜都不如,母亲与仲父时常教导我要隐忍,我只得畏畏缩缩称诺。
三岁那年,父亲回了国。我与母亲更是殚精竭虑,如履薄冰。彼时,我尚年幼,惶恐不安的生活催促我过早成熟,我清楚地意识到,只有手握强权,才可在世间有方寸立命之所。
我是被一群王宫贵族的小孩扔到山里的,他们以为我死了,想着晚上野兽出来将我啃噬殆尽,毁尸灭迹,也好躲避父母诘问,真是好谋略啊。我像死狗一样瘫在地上,感受着温度从体内流逝,躯壳与魂灵剥离。我并不想死,可没人会可怜一个下等人。
这一觉极香,若不是有一只恼人的手戳来戳去。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周身疼痛不止,真是命硬啊。
这是我与她初见,墨青的曲裾深衣,挂着笑的脸,看起来与我年龄相当。
我素不喜与人交谈,只淡漠的看了她一眼,连句道谢的话也没有。
她也不恼,端着黑漆大碗,里面的药汁苦到发黑,我接过一饮而尽。
“不苦吗?”这是她与我说的第一句话,多年后回忆起来,我竟能清楚记得她说这句话时映着光的眸。
她说她比我大三岁,已经快十岁了,我自然是不信的,她如何救的我,我没有问,于我而言活着就好。
我在她的竹榻小院住了三天,期间没见过任何人。我生性凉薄,不爱与人亲近,她总缠着我,道她救了我,须得唤她一声师父,我被扰的着实有些受不住,便应了她,谁知道我什么时候就死了呢。她倒是很开心,送了我一把剑,说是拜师礼。
那把剑我埋在了花树下。
我隐瞒了遇到她的事,母亲也未多问。
她时常半夜偷偷摸摸来找我,扬言要教我绝世武功。她居山上与我的住所相距甚远,来来回回总要费上大半天,夜半三更到处都是战乱的饿殍,我劝阻她,她总拿师命不可违压我。
我蹲在一边打呵欠,看她挥拳,踢腿只觉可笑,我三岁打的都比她好,鬼使神差的我竟跟她学了一年有余。
“阿正。”她时常这样唤我,我有些恼,却又觉得不该跟一介女童一般见识,只得黑着脸,不看她。
她微微侧着脸问:“你要走了吗?”
我点了点头,是的,我要走了,回去我自己的故土。
“那样很好,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须臾,她又道:“我是你师父,你总要回来看我的。”
走的那天天气很好,我端坐在车架里翻开一本兵书,呜呜咽咽的陶埙声断断续续吹进我耳朵里,我合上扉页叹了口气,教了这么久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她坐在山崖峭壁的一棵侧柏树上,晃悠着双腿,一副恬静淡然的姿态,却看得我心惊肉跳,离得太远我瞧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我心里有些烦躁,缘何说了那么多次还总是往那么危险的地方去。我欲下车将她叫下,手指触碰到车帘,木刺扎进指肉,大脑一阵痉挛,我猛然清醒,如今的处境我连自己都护不住,更遑论牵挂旁人。
回国的日子并不好过,十三岁那年,我在仲父的帮助下夺了父亲的权,他们逼我死,可我想活。再次去见她是继任后,离开的这几年我不敢有丝毫差池,终日战战兢兢,我知我不该去见她,可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赤骥在山间泥泞坑洼的小道上疾如闪电,凛风骤雨都甩在了身后,我捋了捋被浸湿的额发,有些惴惴不安,时光最是无情,她可还记得我。长鞭狠狠挥下,烈马嘶鸣,四蹄翻飞。
我在山脚换了身黑色劲装,只因偶听人说我这装扮甚为英俊。
紫金之巅有一株木兰花树,瑶芳馥郁,旁有一木栅小院,院中几株徘徊花琼苞待放。
树下倚着一女子,衣袂翻飞,腰带上系着白瓷酒壶,青丝如瀑泻了半身,头上斜斜插了只梨木簪。
是她!我内心狂喜,却踌躇不敢往前。
先王曾命太卜为我测过生辰,说七杀星降世,一生必杀伐决断,残忍嗜血,害我一时颇受微词。如今看来当真是信口雌黄,他死的倒也不冤。
我立在原处,演练千万遍,终是情不自禁唤出了她的名。
那身影颤了颤,转过了头,指间捻着片树叶,上头还沾了些未消的雨露。
她扯了扯嘴角,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我。
“阿正。是你吗?”她问。
“是我。”我答。
风吹云散,落红飞扬,她掸了掸衣上粉尘,莞尔一笑:“阿正,你长高了呢。”
我摸了摸鼻头,将手中的包袱递给她:“你的及笄礼。”
她呆愣半晌,回过神来指了指头上的簪:“两年前我就已经及笄了。”
我不置可否,瞧了眼她铺陈了半身的发,她红了脸,接过包袱转身进了小院。
我心甚愉,这么多年面红羞怯的一直是我,真可谓风水轮流转呀。
朱红色的绕襟袍绣着朵朵木兰花,那人儿已出落地似芙蕖出水,轻云出岫。
她喃喃道:“这世上竟还会有人记得我说过的话。”
“你可是教了我绝世武功的师父,自然要记得。”我揶揄道。
她哈哈笑着,满山的花草都失去了颜色,我想,她定是念我的。
我问她愿不愿意同我回去。
她瞬时睁大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眸,细碎的光晃的我移不开眼,她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的见牙不见眼:“我正好要逃婚来着,你可当真是帮了大忙呀。”
我带她回了家,不顾众人的异议安排她去了最好的一处住所,那些人哭天抢地的说使不得,只差没把大逆不道的帽子绣在我头上,可我还是觉得有些委屈她,毕竟以前整座山都是她的,如今只是一隅。
她看起来有些不安,搓着衣角对我说:“徒儿,师父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一听这话,我就觉得头皮发麻,汗毛倒竖,我以助她逃婚为由强迫她将我逐出师门。
她叹了口气说: “徒大不由师。”
母亲来劝过我几回,说什么于理不合,于政不利。
我抬了抬眼皮道:“母亲的事我尚且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您又何必咄咄逼人。”
那壶茶就这样砸在了我的玄衣纁裳上,湿了半边衣襟。知母莫若子,若想护她只能如此。
看,我这王如此不择手段。
母亲与仲父以“未行冠礼,不可治人”为由,将政权牢牢握在自己手里,我看的分明,只得不动声色地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因而我鲜少有时间去看她。
春去冬来,花糜烂,叶飘零,我移植在她院中的那颗木兰花树不知几开几败。
我已到了及冠的年岁,可娶她。
仲父不准,谏臣不依,大殿之上黑压压的一群人说:“聘为妻,奔为妾,吾王心善也不可娶这鲜廉寡耻的女子为后啊。”
鲜廉寡耻说的是我母亲与仲父吧,我嗤笑出声,心中暗暗道,总有一天我要让天下无人敢对我说一个不。
她正坐在花树下吃点心,花叶落了一头,见我来了也不起身,只往旁边挪了挪。
我理了理她的发,欲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她了然一笑说:“这五年偷来的时光我过的很开心,不奢念更多。”
我眉头一皱,母亲虽迁居庸县但也会不时派些人过来故意传出点消息与她听,我伸手将她揽到怀中,顿觉自己无用。
“你日后上朝记得多挂些冕旒。”
“为何”
“因为你这张脸啊,总会不自觉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我这是被调戏了。
母亲和仲父花了大量精力调查她的过往,在朝中大肆宣扬她是灾星不可娶,不予我加冠,我不会辩驳,只要她活着,能不能真的握紧王权又如何,让我始料未及的是母亲膨胀的野心。
仲父告知我,母亲与她那面首要发动宫变,我着实吃了一惊,听闻他们第二个孩子都已经降世了,准备让那孩子继我王位,真是可怜而不自知。
叛乱很快就被镇压了,那自称是我假父的面首连带着两个孩子统统落网,我与母亲不可谓无情,可此举令我心寒。
我最后一次见她就是在这场荒诞的政变后。
那颗花树下,她手执白瓷酒壶,痴痴地望着我笑,她说:“阿正,你过来。”
血毫无征兆地从她口鼻溢出,我的笑凝固在脸上,手中兵刃兀自滴着血,掉在了脚下。
我的腿很重,一步也迈不出,好似从地底冒出无数的鬼手,穿透我的衣襟,刺破我的血肉,正抓着我的腿骨狠狠地往地狱里拖。
“上工呢,快给寡人把上工叫来!”我抱着她,惊恐地大叫,从未有过的失态。
“没用的。”那双眸子里蓄满了水,一碰就要决堤,她呼出一口次,如释重负道:“我该死了。”
我疯了般去擦拭那些血污,越擦越多,越擦越脏,我慌了神,喃喃道:“不,不,不要,不可能。”
她捉住我的手,摇了摇头。
“阿正,对不起,我骗了你。”她的眼泪自眼角簌簌而下,在我心尖撩起无数水泡。
我说:“我知道。”我的声音在颤抖,我怕。
她愣了愣,旋即笑了:“你这样聪明定然是猜到了。”
指尖带着点点猩红触上我的脸,冷的刺骨:“阿正,你会成为这世间最伟大的王,而我亦不会成为任何人对付你的暗刃。”
她的手垂了下来,带着一滴未来得及落下的泪。
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愿意唤我一声阿正了。
院中一片萧肃,风吹草动都别样清晰,我听到流云在嘶吼,飞鸟在啼血,我的魂灵碎的咯吱作响,再也合不拢。
不知过了多久,夜幕的星碾成了尘,苍穹的日血染了天,有人说节哀,有人说罪该万死,我轻轻晃了晃那具冷透的身体:“阿房,别睡了。”
阿房其实只比我大一岁,她是大战那年出生的,其母是为人不齿的官妓,其父是高高在上的王,她是草芥,是刍狗。赵国兵败长平,军师手下一幕僚夜观天象,说是灾星临世,有误国祚,正巧阿房降生了,她被弃在荒山,成了禁忌,若不是她的母亲暗中救济,早已成忘川中的游魂。
赵愈与齐联盟,阿房成了命中注定的牺牲品,我即位未满一年听闻此消息,不顾劝阻,强行将人带了回来,赵齐两国听闻此事要联合攻打我。阿房背着我寄了封信给赵王,说自己是来迷惑刺杀秦王的,而秦王若强行娶了逃婚弃妇秦国必乱。
赵王并不是真心实意想与我打,接到信后也有了安抚齐的理由,遂退了兵。
我是英明的王,我的军队渐成利刃,赵王慌了神,密信一日三封催促她快些动手,她将那些未拆封的信统统付之一炬。
后来她收到一封赵王手书密信,竹简上刻着一行小字,秦王不死,你母必死。
隔了几天又收到一封我母亲亲笔所书密信,上头仍是一行小字,欲救你母,赵政必死。
我母亲做事自然是滴水不漏的,随密信送来的还有一斛毒酒,就是阿房当日饮下的。
我从不信命,此刻竟觉命运弄人,当年阿房腰间系着的那壶毒酒,未来及饮下,如今兜兜转转的仍是一杯酒索了她的命。
这些事是在阿房死后我才知晓的,不知阿房知不知她那母亲三年前就已过世了,应是不知的,没人会告诉她,我亦不会。
我带着阿房回到了紫金山拜了天地,饮了合衾酒,最后把她葬在了木兰花树下,秦王宫太脏了。我洒下最后一抔土,方才惊觉她是真的不在了,仰头那花树依旧温柔婆娑,物还是,人却非。陡然涌起无数伤悲,我将头抵在树干上,顿觉万蚁噬心,终是失声痛哭。
人生不相见,桃花水,青霭入看无,泣涕涟涟。
“阿房,阿房,是我无用。”我哽咽着,泪好苦:“你理理我好不好,我想你……我原是想救你的呀……”
回应我的是满地斑驳花影,那含笑眉眼却是不会,也再也不能对我说哪怕一个字。
我从花树下挖出了那把剑,唤之泰阿。
二十二岁,束冠,亲政。
我要娶她为后,满殿大臣以头抢地,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大殿盘龙柱上,言说可纳为妾,不可以正妻贡之,我冷笑出声,谁敢污她为妾,我必杀之。
世人皆道她有污国运,国运既是我运,我运由我不由天,总有一天我要为她建造最宏伟的宫室,举行最盛大的迎娶仪式,这悠悠众口如若堵不上,我就让他们永远闭嘴。
我下令车裂那面首,囊扑那二子,连诛三族,将我那母亲迁出都城,囚禁在雍,朝衣朝冠的大臣又开始求情,我怒曰:“敢以太后事谏者,戮而杀之。”
连杀二十七人仍未奏效,我竟不知满朝都是肱骨之臣,那为何没有一人体谅我心,肯让我的阿房入宗祠呢。
一大臣冒着雷霆怒火道:“今大王车裂假父,有不仁之心;囊扑两弟,有不友之名;迁母于咸阳宫,有不孝之行;诛戮谏士,陈尸阙下,有桀纣之治。”
满嘴仁义道德,满腹君王之道。我麻木了,不想再争议,遂了他意,放了我母,毕竟现今名声与我而言还是有些用处的。
起初那几年,我时常会梦见阿房,她对我说总有一些小鬼欺负她,我会抱着她告诉她别怕,我们的军队已经在修建了。
后来,我拎着泰阿走遍了六国,成为了活在世间的恶鬼,所到之处无不哀鸿遍野,满目狼藉,他们骂我冷血残暴,咒我不得好死,我连眼皮都不愿意抬,一剑落头颅滚出好远。我忽地想到幼年的时候,那些踩在我胸口的脚印,当真是疼,连呕了好几口血,后来我有了阿房,她总将我挡在身后,把那些凶神恶煞的人打出去。
她眼中烧着一把火:“你明明打得过他们为什么不还手!”
因为我是质子之子呀,我就这样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声不吭地想。
我厌恶地擦了擦刃上血,还剑入鞘,杀的人越多我越想她。
她是唯一一个给我点心的人。
“慢些吃,还有。”她总是笑眯眯瞧着我吃,给我擦嘴边的残渣。
“你对其他人也这般好吗?”我问。
“当然不,我是你师父呀。”她答。
我立马就觉得她彻底无可救药了,戏班子里的都不如她。
在征战期间,我在易水之畔见到一女子,名唤丽姬,众人皆惊为天人,她顺理成章进了我的后宫,成为了我的妃妾,我爱上了她与阿房三分相像的眉眼。
我太想阿房了,已有些疯魔,哪怕只有一丝像,我瞅着也能心安。
丽姬不爱我,她已嫁做人妇,身怀有孕,我爱的亦不是她,所以浑不在意,她诞下一孩儿,像极了阿房,我疼他,护他,待我统一天下他便是下一个王,我教他读书写字,陪他习武练剑,天高浩渺,我一息尚存。后来,刺客来了,丽姬死了,孩儿不见了,我做了一场惊天大梦,梦中我与阿房有了孩子,张着手唤我父王。
我用最快的速度屠尽燕国,我奔赴在战场上,伫立在沙盘前,我运筹帷幄,我大杀四方,可我的心越来越空。
我统一了天下,成为了千古一帝,我坐在高座上瞧着跪拜的人群,层层叠叠的冕帘遮住了我的视线,我想是时候开始准备了。
据说东海有仙山,仙山住着仙人,仙人手中有长生不老药,我一边派人去求取仙药,一边去了皇陵监看进度,待陵墓建成服了仙药,我便可以带着数万阴兵自黄泉忘川将阿房抢回来。我在都城西郊选了一处地,命人建一座宫殿,我把这些年征战得来的奇珍异宝全部放在这里,既是为阿房所建,就叫阿房宫吧,我有些雀跃,仿佛看见她撑着下巴对我说:“我想要一件红色的衣袍。”
数次出海无果我的耐心已被耗尽,杀了一批尸位素餐的,立马就有好消息传来,说是海遇大鱼无法行进,我深感时日无多不能再等了,便决定亲自出海。
我立在船头,看海天一色,听渔歌唱晚,浪打湿了我的衣摆,我猛地一挥手,万箭齐发,那鱼登时就被穿成了筛子,我冷哼一声,拂袖离去,这世上谁能阻得了寡人。
身体愈发虚弱,仅是吹了几口风就有些熬不住了,我裹着锦被躺在船舱里,不住咳嗽,口有些干,唤了几声竟无一人前来,看来他们是活的太安逸了。
床头挂着一盏灯朦朦胧亮在雾里,我伸手拨弄了两下,火光一跳一跳,是谁在眨眼呢,我思考着。
“子之丰兮,俟我乎巷兮,悔予不送兮。子之昌兮,俟我乎堂兮,悔予不将兮。衣锦褧衣,裳锦褧裳。叔兮伯兮,驾予与行。裳锦褧裳,衣锦褧衣。叔兮伯兮,驾予与归……”
悠悠扬的歌声自海面飘起,打着旋钻进窗棂,我努力挣开了眼,大叫道:“来人!来人!寡人要见唱歌的人!”
没人理我,外头吵吵嚷嚷火光欺天。我挣扎着坐起身,摸索着外袍披在身上,开了窗,风是咸的,是湿的,打在脸上像落了泪。
烟雾缭绕,我想我是到了仙山了,一人自云端走下,噙着笑,红色衣袍张扬肆意。
她伸出手将我环住,还是熟悉的嗓音:“阿正,我很想你。”
我回抱她,泪眼婆娑,拼命地回应我也是,我也是。
忽又想起阿房宫尚未建成,陵园也还没有完工,我觉于她有愧。
她还是当年的模样美的让我魂牵梦萦了一生,而我已至大衍之年,是个满脸沟壑的老者。
“阿正。”她用手细细描摹我的眉眼,心疼地叹息道:“你定是吃了许多的苦。”
我双眼晦涩,眼眶发烫今日这泪怕是止不住了。
晨曦初露这艘载着帝王的战船恢复了平静,甲板上的尸体被一具一具投入海中,浓重的血腥味引得利齿恶鱼争相撕咬,巨船涌起的白浪将作呕的腥臭掩埋入海底,一切干净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小太监抖着腿推开了门,扯着尖细的嗓嚎啕道:“皇帝驾崩了!”
哀嚎声起,这眼泪几分真假无从得知,始皇帝勇武一生,开疆拓土前无古人。死时安详地躺在床上,手中握着油灯灯芯,手心被烧的焦黑,餍足地闭着眼,似是寻得了世间珍宝 。
作者:一抔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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