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情节来说,《普罗旺斯的夏天》这部影片讲述的故事并不复杂。居住在法国南部乡村的老人保罗,与女儿已失和多年。一个暑假,他迎来了三个不速之客——来自巴黎的外孙女和两个外孙。 城里人与乡下人的观念差异、老人的强势与年轻人的叛逆,让祖孙之间的相处充斥着冷战与争吵。而在不断地接近、不断地碰撞中,保罗与外孙们的感情也从针锋相对的火热夏天走到了依依惜别的秋天。
这部平淡的影片,却打动了很多人。或许是因为演员的演绎赋予了人物鲜活的生命,或许是因为祖孙的温情让人感慨,但更让人心动的应该是作为故事背景色存在的普罗旺斯的乡土本色,是人性本原的对自然、对生活的尊重与热情,是喧嚣的俗世间不变的朴素与纯真,是中国人心目中的一首法国版的《归园田居》。
关于“归”的引子,中国的男主角与法国的男主角显然不同。陶渊明是“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傲骨,而在《普罗旺斯的夏天》中,曾经的嬉皮士摇滚青年愤世嫉俗的对象并未可知。但是,对于“归”的理解,东西方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陶渊明感叹说“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保罗的解释是“巴黎的人们看不到时间的流逝,他们白天起床夜晚睡觉;而在普罗旺斯,晨光蔚蓝,中午烈日炎炎,夜晚阿尔卑斯山的曲线,从中我能看到时间的流逝”;乡村质朴的年青人表述得更为直接“人人都向往巴黎?我们曾经驾车前往巴黎,在接近城市边缘时我们看见城市和高楼,我们立刻驱车返回。当我们看见大树时,才觉得回到了家。”
因为对土地有着同样真挚的眷恋,于是,他们放弃了俗世的繁华,选择了同样的回归。
随着影片的推进,《归园田居》的属性在片中不断出现。保罗家门前那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与“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神奇重叠。“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的,不仅是南山下种豆的中国男人,也是那个把大片橄榄树由小养大并熟知每棵树习性的法国男人。他们的快乐一样来自于土地,来自于劳作,陶渊明“但愿桑麻成,蚕月得纺绩”,保罗则在为一个冷僻的橄榄油比赛胜出而欣喜。甚至他们的爱好也有一些相似,“虽有荷锄倦,浊酒聊自适”。
那样的简单、闲适、明亮甚至原始的生活,那些有来源的踏实、淳厚、宁静与热爱,是多少人静夜里的向往。
相对于《归园田居》的内敛与安静,《普罗旺斯的夏天》释放出鲜明的法国性情,热烈奔放。烈日下的集市,热闹的斗牛,尽情的歌舞,清凉的啤酒,美味的冰淇淋,及其漂亮的女人、英俊的男人,和老去的嬉皮士的皮衣、吉他、摩托车……构成了独特的异国风情,予人以视觉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