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的《药》发表于1919年5月《新青年》六卷第五号。从作品的题材和作品中人物所处的时代来看,故事发生在辛亥革命前后。
《药》通过茶馆主人华老栓夫妇为儿子小栓买人血馒头治病的故事,深刻揭露了长期的封建统治下,民众的麻木和愚昧无知。另一方面,也颂扬了革命者夏瑜英勇无畏、宁死不屈的革命精神,从而指出了辛亥革命未能贴近群众的局限性。
《药》,也是鲁迅先生为当时的中国革命开出的药方。
《药》在结构安排上,以华老栓夫妇给儿子治病为明线,以革命者夏瑜被军阀杀害为暗线,双线交织,构思精巧;在人物刻画上,鲁迅先生善于运用白描手法,表现人物的心理和性格,形象生动,技巧高超。
一、愚昧无知、麻木的劳动群众
华老栓一家勤劳善良,以开茶馆为生,勤勤恳恳,殷勤地照顾着来茶馆的每一个客人。他们省吃俭用,也仅仅只能维持生计。然而,天不助人。他们唯一的儿子小栓却得了“痨病”。
为了给儿子治病,华老栓省吃俭用,拿出积累下来的一包洋钱给儿子买药。这一段,先生的描写非常传神:
华大妈在枕头底下掏了半天,掏出一包洋钱,交给老栓,老栓接了,抖抖的装入衣袋,又在外面按了两下
华老栓愚昧无知,深信人血馒头能治儿子的病。于是,一大早便拿着积攒下来的铜钱去刑场买人血馒头。
到了刑场,华老栓善良胆怯的矛盾心理在先生的笔下表露天遗:
“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个浑身黑色的人,站在老栓面前,眼光正像两把刀,刺得老栓缩小了一半。那人一只大手,向他摊着;一只手却撮着一个鲜红的馒头⑷,那红的还是一点一点的往下滴。
老栓慌忙摸出洋钱,抖抖的想交给他,却又不敢去接他的东西。
华老栓为能买到这种药而感到一丝的庆幸,因为这种药能治好他儿子的病。他为有机会买到这种“药”而“感到爽快”;买到“药”后,他无比兴奋,小心地煎“药”,充满希望地看着儿子吃药。他只关心儿子,对革命既不关心更不理解,对革命者的牺牲,他更是无动于衷,反而因为刽子手能帮他买到药而对刽子手毕恭毕敬。
这反应了当时民众的麻木无知和愚昧落后。
二、丝毫不觉醒的民众只能做无聊的看客
当时的民众,除了如华老栓般愚昧麻木,还有就是那些无聊的“看客”。
华老栓虽然愚昧,但却也是善良胆怯的。他不敢去围观刑场,只觉得“许多古怪的人,三三两两,鬼似的在那里徘徊。”到了刑场,“他便退了几步,寻到一家关着门的铺子,蹩进檐下,靠门立住了。好一会,身上觉得有些发冷。”
但在买“药”的市场即刑场,除了华老栓外,还有一大群如丁字街青年和茶馆里的茶客一般的无聊看客,他们围成一个半圈,抻长着脖子往刑场观望着:
一阵脚步声响,一眨眼,已经拥过了一大簇人。那三三两两的人,也忽然合作一堆,潮一般向前进;将到丁字街口,便突然立住,簇成一个半圆。
老栓也向那边看,却只见一堆人的后背;颈项都伸得很长,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着。静了一会,似乎有点声音,便又动摇起来,轰的一声,都向后退;一直散到老栓立着的地方,几乎将他挤倒了
除了这刑场围成半圆的围观革命者牺牲的看客,还有茶馆里一众事不关己、嘲讽革命者的茶客,如花白胡子、后排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革命者的坚贞不屈成了他们揶揄的笑谈:“这小东西也真不成东西!关在牢里,还要劝牢头造反。”出卖革命者的夏三爷、狱中殴打革命者的狱头阿义、刽子手康大叔倒成了民众口中的“英雄”!
可悲的毫不觉醒的民众,只能做一个无聊的看客。鲁迅先生不止一次在作品中提到,“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
三、革命者的英勇无畏、大义凛然如一束光,引导着后来者
小说中,民主主义革命者夏瑜是通过侧面描写来表现的。
夏瑜是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者。他家境贫寒,以致使贪婪的牢头从他身上“榨不出一点油水”。他对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有明确的认识,那就是:推翻大清王朝的统治,建立“我们大家”的天下。为了实现这一目标,他意志坚定,在狱中仍坚持宣传革命道理,甚至劝“牢头造反”,对革命矢志不渝,毫不动摇;在狱中,“不要命”,“不怕”打,不畏惧,不退缩,反而嘲笑打他的阿义“可怜”……
但,当时的革命因为缺乏群众基础,不被广大的普通民众所理解,并没有成功。革命者也只能在敌人的屠刀下英勇就义。但革命者所表现出的英勇无畏、大义凛然的英雄气概长存。
这篇小说的最后,鲁迅先生暗示了革命虽然是暂时失败了,但仍有光明的前途。
结尾处,夏奶奶上坟的时候,忽然在夏瑜的坟顶上发现了一个花圈。在寂寞荒凉的荒野,这花圈发出异彩,暗示出夏瑜并不是孤独的,无数的革命者正踏着烈士的鲜血,接过烈士的旗帜,无畏前行。
鲁迅先生自己对《药》是这样解释的:“《药》描写了群众的愚昧,和革命者的悲哀;或者说,因群众的愚昧而来的革命者的悲哀;更直接地说,革命者为了愚昧的群众奋斗而牺牲了,愚昧的群众并不知道这牺牲为的是谁,却还要因了愚昧的见解,以为这牺牲可以享用,增加群众中的某一私人的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