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人的回忆录)
(九)
两年后,我的几个小企业都设立了厂长经理会计,采购销售等环节都固定了人员,还建立了规章制度,我基本上闲了下来。更多的时间就是搞关系和寻找新项目。一天,我和几个老师打扑克聊天,我问朱老师说:“你们出去卖衣服,一回能要多长时间、能挣多少钱?”朱老师说:“一回就是十天,能挣二十块钱。”我说:“你们就没发现有大的生意吗?”朱老师说:“我发现岷县那里的苹果很贵,一斤一块多,尤其现在快到二月二了,岷县的二月二是岷州多少个地方的庙会,比我们的四月八还大,人非常多。”“嗯!”我停下手里的牌说:“我们这里的苹果三毛多,如果买的多,还会便宜。”大家都停止打扑克,开始说生意了。最后我说:“我现在把钱出上,朱老师专门去看上一趟,如果能行,我们大家就联上一起干,开始的花费最后都算在账里边,如果生意做不成,这个钱我就不要了。”朱老师马上说:“能行!”教老师和汪老师都没态度。我给朱老师说:“那你就向校长请个假,明天出发,你的课我代。”教老师和汪老师说:“如果你时间不够了我们也可以帮着代。”我说:“这就好了。”我又对朱老师说,“我给你二十块钱你拿上吃饭搭车住店。”朱老师说:“给那么多做什么,给上十块钱就够了。”我说可能不够吧!出门做事,钱还是拿的宽松一点。”朱老师就说:“从甘谷到岷县的班车来回两块,住店一块,吃饭两块。再的五块就是机动的钱。”我当时就从钱包里拿出十元的两张钱,递给朱老师说:“拿上,用不完了回来退给我。”朱老师见我果断,就接过钱放到自己的钱包里。教老师看见我憋憋的钱包,和我随便花钱的样子,就说:“良生的钱包是不是日日憋憋的,我看少说也有一百多块!”汪老师说:“我身上日日揣一块钱。”朱老师说:“良生做生意,他不拿钱着怎么转腾呢!”
第三天,朱老师就从岷县回来了。他不仅打问到岷县苹果现在的价格是每斤一元四角,还联系上了岷县货栈的王主任,王主任说,不要和别人打交道,把苹果给他拉来,他总收了,让我们赚个总。末了朱老师还说,王主任还说,他和教老师的父亲是好朋友。他的身体还像头牛,可他的老朋友已经去世多年了。
这时,教老师表示他也要参加,因为我们的苹果是给他父亲的老朋友拉去的。我问汪老师,他表示不参加。
在朱老师去岷县的时间,我也了解了甘谷市场的苹果价格,零售价每斤三角二分,如果整车装,每斤两角到两角二分。
甘谷的苹果都在苹果贩子手里,每年秋季苹果下来后,贩子们就把苹果收了,在产苹果的地方租个窑洞或房子,把苹果收好后就存放在里面,产苹果的季节过了后,就自己零卖或者批发赚钱。
我和朱老师商量了一下,生意是三个人的,分三份,赢亏都由三个人承担。具体工作由我负责,主要是筹措资金和计划安排,我安排朱老师联系汽车和篷布,教老师寻找二百五十条麻袋和捆绑用的绳索等需要的东西。我们向校长请了假,立即行动。当天下午就去城里进一步看了市场,谈好了两户人的苹果,普通混装,小的上车坏的捡出,价格每斤两角。装苹果时货款付一半,回来后三天内付清,延误一天加百分之十利息,依次类推。最后在康家滩公社卢家山和半屲看了苹果。付了两百元订金。说好明天早饭后开始装车。
当天下午,我们就按分工开始工作,我算了一下需要的资金,大概六千元。但我手头当时只有五千元现金。我就去找汪老师,他是学校的会计。要他给我零时借一千元钱。汪老师一听,当时就急了,他说学校的账上一共有一千一百元,你借上一千元着就剩下一百元了。校长察觉了怎么办?!我说就三两天,回来就还了,如果生意不行,我这几天的营业款也够还你的了。说了半天他就是不愿意。最后我说:“考虑一下,如果这个钱你不借给我,咱俩就情断义绝!”汪老师听我这样一说,马上就答应把钱借给我。并答应明天银行上班了就去取。我说你为什么突然就答应了?他说我看重的是你的义气,我虽然没和你在一起做生意,但我不想失去你。
按照约定,第二天早上,我就拿着军大衣和军挎包还有家里的一个神棍儿和一把手电及六千元现金,到半屲卖家贮存苹果的地方。朱老师拿着我从汪老师处借的一千块钱,去县二运公司租车,这趟车是朱老师找他大队在县委工作的朱部长托的关系,教老师去在姚庄粮站当站长的他的儿女亲家那里借麻袋。因为是儿女亲家,所以事情办的很顺利,在给我们卖苹果的人刚到时,他也到了,麻袋和他还是粮站的小货车送来的。
我给货主展示过挎包里的钱,就开始装苹果。我给我零时雇的四个女工说:“苹果小的装上,坏了一点点的都不要装!”大家都没有说话。开始,都照我们和卖苹果的人谈下的条件进行。我和大家一起装了五六麻袋。看着装顺畅了,就叫教老师看着装。我去找朱老师,看租车的情况。
我在二运公司找到朱老师,事情还没办妥。公司的经理一会儿说县委的朱部长打了电话了,车给你们派。一会儿又说没有车,得等,等,等到什么时候?我问。公司经理又说说不上,公司的车都出去了,有回来的才能派,如果有需要修理的,还真说不准。我要求把钱先交了,但经理不让交。一看情况就是想要好处费,我忙跑到厕所里,从挎包里拿出一包烟,拆开,又从钱包里拿出十块钱,把里边的烟包住,看起来像是一盒十元的票子。
我走到经理跟前,把这包烟放在他面前说:“经理!你辛苦啦,你帮我们办事,我们非常感谢!这盒烟你抽去。”那经理賊精,他一开抽屉,就把我放在桌上的那盒烟抛进抽屉里,很快的把抽屉合上说:“给什么烟,你这个娃娃太有情了!”然后走到院子朝另一个房子的副经理喊道:“给县建拉水泥的那个车暂别去了。这是县委朱部长说的他们庄里的要给岷县拉苹果的,赶紧叫去!”那个房里的副经理应着,我们就过去交了运费。一个多小时后,才找到司机。司机在公司的架子床上睡觉,我们拿着副经理的派车单,他除了不接,口里还骂骂咧咧的。啊呀,怎么都是这样的东西!朱老师将我推到院子里说:“这个人还不敢得罪,我要和他把话说好,你在院子等一下,商量好了我叫你。”我就退到院子里找了一个地方抽烟,二十多分钟后朱老师出来了,给我说:“我和司机商量好了,我们给他补助半月的工资,就是二十块钱,路上的烟酒糖茶,吃饭睡觉,汽车加油都是我们的,如果车坏了,就由他报公司修。”我觉得很啰嗦,就要朱老师和他一次说清楚,看给他多少钱?朱老师说:“就这样成哈,多了他们也不敢要,都是这样不成文的规则,弄不好,就找不到车。”我只好允了。叫朱老师通知司机赶快开车,朱老师说:“司机说他还没吃饭,还要办点事儿,我陪着去。”我心里虽然不快,但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回半屲装苹果去,临走,我安排朱老师要抓紧时间,无论如何,我们今晚要走起。
又来到半屲,他们已经装了八十多麻袋了。我仔细检查了一下,还好,麻袋里的苹果是按照我安排的装的。
大家就继续,又装了五十多袋,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卖苹果的人看这样装速度太慢,就自己安排装苹果的人用脸盆揽,我发现后马上进行制止。但卖苹果不同意,依然坚持要照他们的意思装,我不让装,两个卖苹果的人就过来对付我,样子很凶。我就给他们讲不能把坏的装进去的原因是怕坏的污染了好的,货卖一张皮,要是好苹果叫坏的污染了,谁还要?!但那两个根本不听,说照我说的装法就装到明天了。我依然不同意。那两个人想给我横着来。我便说:“你们如果要照你们的意见来,这苹果我就不要了!”卖苹果的人就说:“你的二百元订金就不退!”我对着教老师说:“订金不要了,把苹果倒出来,我们走!”说着走过去,把离苹果堆近的一袋苹果一脚踢倒,顺手就把苹果倒出来。卖苹果的人一看我真的不要了,连忙给我笑着说:“我们是说笑话呢,你怎么真不要了?!”我说你们刁难我呢,我就不要了。他们说岷县那里现在苹果缺的很,你们随便拉去,都能大赚一笔。何况我们听说苹果已经有下家了。我这才知道是教老师还是朱老师走漏了风声,这些人才这样不配合。
时间到了下午六点,太阳就要落山了,但汽车还没有来,我有点着急,就打发人到山头上张望,一连去了四五次,都杳无音讯。教老师也急了,卖苹果的和装苹果的小工也急了,急也是干急,我就给大家发了一根烟,自己也跟着抽了一支。我想肯定是那个司机又出妖娥子了。正在这时,半山腰传来了汽车的轰隆声,就有人喊:来了,来了!立即就有三四个人跑向了山头。不一会,车开上来了,几个跑下去的人拽在了后面,司机停下车,看着他们骂道:“没见过世面的山老毛,不怕摔死就拽!”我没管他,叫人都上车。司机问都爬到车上做什么,我说去卢家山装苹果啊!他突然不说话,脸也拉了下来。我问朱老师是怎样回事?朱老师从驾驶室下来,将我拉到一边说:“司机不愿意来,是我哄着上来了,现在给他再加点钱。”我有点不满朱老师,但事到如今,只能对付着过了。关键是司机加的油是只能到半屲的!我同意再给司机加十块钱,问司机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还能怎么解决,”司机说,“你们给我补助。我就放空档,如果车坏了或者出了问题,我们就找公司。”我什么都不能说了,只好随着人家了。
半小时后,汽车载着我们一行人到了卢家山贮存苹果的地方,因为天完全黑了,所以我虽然再三强调烂了的苹果不能装,但效果不大,因为大家都想着快点把苹果装上车,把事情干完。好在卢家山的苹果好,才没出什么问题。花了三个多小时,贮藏在这里的一万两千斤苹果都装上了车,汽车又掉头到半屲,为了保护下面的苹果,我们在装好的苹果上铺了一层麦草,又盖上了篷布。半屲的苹果已经转移到公路边上的一个土坎上,车停在土坎下面,车箱就和土坎在同一个平面上,因此,半山的一万多斤苹果只用了半个小时就上车了,各种手续交接完毕,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我们才开始上路。
山路崎岖,但司机把车开得很快。车灯光像两根白柱,从空中射向远方,使路面看起来更加高低起伏,间或有受到惊吓从草丛里跳出的兔子,在车灯前惊恐的奔跑。
我们发财了!坐在我身边的教老师像小孩子一样的喊着,我知道他说话的意思:早见山鸡晚见兔,不是发财就要富。
早春二月,春寒料峭。朱老师坐在汽车驾驶炉里伺候司机,他给司机买了烟和酒。在司机瞌睡的时候就给灌酒点烟,司机饿了的时候就给司机喂吃的。我和教老师各穿着一个绿大衣,挤坐在汽车箱中间的苹果上边。说是为了看苹果,其实是驾驶室没地方坐,我们只能坐在上边。为了防冻,我俩在苹果中间弄了一个坑,在里边铺了厚厚的麦草,又把朱老师的一件羊皮大衣盖在腿上,依然觉得很冷。
汽车来到甘谷菜市口,我叫司机把车停下来,叫朱老师给司机买了一只烧鸡,给我们三人每人买了两个油饼,再烧了四碗鸡蛋捞糟汤,我们吃喝完毕后,就向岷县进发。
岷县我是头一次去。在印像里好像是少数民族地方,人好像很粗野。教老师给我讲他小时候跟着父亲在岷县做生意,生意做的很大,就在他家生意正好的时候,他爸突然得了重病去世了,他们家在岷县的生意就停止了。他说岷县回民多,人很厚道,讲义气,对外地做生意的人很抬让。岷县是甘川陕交界的地方,是战略要地,当年毛主席长征经过岷县,摆脱了刘湘的追击,到达静宁,经过六盘山,到达延安。他说他们庄里的张静山就是在岷县做生意买了岷县半个县城的铺子,被人称做张半州,最后娶了个六姨太,因为太漂亮,被国民党镇守陇南的师长鲁大昌看上了,把他叫了去,要求借几天。他当面答应了鲁大昌,说夫人正在放假,到假期过了,就沐浴更衣,送到府上。鲁大昌听了非常高兴,许诺送他一汽车银元。他回到家里的当天晚上,就把那么大的家业再没管,只找了个独轮车,把六姨太推上走西口去了。等到鲁大昌知道时,店里的管家和账房把钱分了把店铺卖人后跑了。鲁大昌大怒,派兵追到他们村里,村里什么也没找到,就把他们村口的牌坊推倒了。
开始上路,因为刚吃了晚饭,身上暖暖的,加之教老师给我讲的故事,觉得还有意思,可随着寒夜的来临,风越来越大,气温越来越低,寒气不断滲入骨髓,脚手也慢慢的麻木起来。我和教老师打了个颠倒,相互抱着对方的脚腿睡觉,这才感觉到冷得慢一点了。
黎明破晓,天空露出了鱼肚白。我们的车到了岷县县城。岷县货栈在什么地方呢?朱老师忘了,司机更不知道。我们只好向路人打问。一连问了三个人,两个摇头一个摆手。我们怕走错路,就继续问路,走走停停。
天大亮了,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看到我们拉的苹果,几个人问我们卖不卖,我有心和他们谈,但朱老师和教老师坚决不同意,说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如果叫讹了抢了就完了。我就依了他俩,继续打问岷县货栈。
车继续前行了两三公里,我们依然不知道走的路对不对。这时过来了一个干部模样的人,我跑到跟前问了一下,那人说,没有岷县货栈,有个岷州货栈,在你们刚进岷县的那个地方。现在让我们把车从眼前左手的一个街道开进去,拐上两个弯就到了。朱老师也想起那个主任说的是岷州货栈,是他把名字记错了。于是,我们就掉转车头,从那个干部模样的人说的路线走。后面跟着好几十个人,要求我们把苹果卖给他们。我们几个口气很严厉,坚决不给他们卖,并要求他们走远点。那些人就站在那里,眼巴巴的看着我们把车开进了另一条街道。我们按照那个人说的路线走了二十多分钟,前面的街道突然没路了,司机连忙掉头,但汽车又息火了,一连发动了好几次,汽车不能启动,司机就用脚把油门和离合踏了几下,骂道:“日他妈的!烂松!”接着又冲着我们几个骂道“连个路都摸不着,做个求生意哩!”我一看司机发火了,连忙说“师傅饿了。都开了一晚上车了。你看日头都老高了,朱老师!你赶紧把师傅领上着吃一点去。”朱老师和教老师都陪着笑脸,巴结司机,司机就跟着朱老师找饭吃去了。我和教老师等了一个多小时,朱老师和司机还没回来,我们都饿得肚子咕咕叫。我想了会就对教老师说:“回来修好了车,也不知道路对不,干脆你去找王主任。”教老师说对,就走了。
不知是什么时候,要买苹果的人把我们的汽车包围了,至少有百十来人,都拿着口袋和藏笼等物件。有两个做生意的人要求他们两个把这一车苹果全要了,给价每斤一元一角。我有些犹豫。但别的人都不依。最后几个人说叫我给他们卖点自己吃的,要不他们就强行拿哩。我想这些人也老可怜的,卖就卖一点,于是,我给他们宣布:一块钱两个苹果,每人只卖十块钱的,大家排好队,到谁跟前时,就把钱和自己的物件递给我。他们非常高兴,瞬间就排好了队。我就给他们卖苹果,不一会儿我身上所有的口袋和胸前的挎包就叫十元的大票塞满了。我手里捏着两把十元的票子,在找别的装钱工具的时候,才发现好些人都从车箱板的空隙里掏苹果,有几个人竟然扒到车箱上面了,我喝令他们立即下车排队,但这些人就像疯了一样,根本不听我的,我一看了不得了,如果把这个场面控制不了,这车苹果就被抢光了!我全身的血液突然涌上心头,手里拿过放在脚下的神棍儿,朝着正在把一袋苹果往车下递的人的头上就是一神棍!那人遭到突然袭击,从车上翻了下去,这一棍太厉害了,人们突然停住哄抢,静静的愣在那里。有几个人喊:“打死人了!”我站在驾驶炉顶上,用神棍指着被打翻在地的那个人说:“敢抢甘谷人的苹果!你是不想活了?!”有个胆大的说:“你把人打死了!”我说:“死了就死了!这里的公安局长是我们甘谷人!你们抢苹果,我就要打!”这时候,那个被打翻的人坐了起来,说自己的头被打破了。我说算你命大,赶快滚!要不我叫公安局长把你当土匪着抓了!那人还在那里站着,头上流着血,看样子是想要医药费。周围的人有不依的,也说着说那。正在这时,教老师和王主任来了,王主任一来就喝道:“要抢哩吗?!我派人叫公安局!”这些人一下子被王主任吓了个屁滚尿流,都作鸟兽散。朱老师和司机也来了。司机打了一下火,车就嘟嘟的转动起来,王主任就领着我们把车开到了岷州货栈的院子里。
货栈的职工见一车苹果开了进来,都站在院子里看,车一停下,就有几个讨厌的女人从车箱缝里掏苹果,我立即喝斥到:还没过秤呢,怎么就取开了?!朱老师和教老师也一齐吆喝,那些人才罢了手。王主任叫了副主任和会计察看了一下苹果说:“一斤一块钱!”我和朱教两位商量了一下,就同意了。于是王主任就叫保管推了磅秤过来,我安排朱老师监秤,教老师记帐,我看着卸苹果,司机去房子里喝茶。虽然我们看的很紧,但还是有女人用脸盆给宿舍里端苹果,王主任也不管,教老师和朱老师说:“叫端去,她们就是端上一口袋,也少不了多少钱。”没注意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子里出来,站在磅秤跟前说,这次鸟要挣一万多块钱,别小气!我说挣多挣少账还没出来,账怕三分哩,先别胡扽,到账出来了拿一些给你们吃。王主任说,就减二百斤。我没吭气,那些人也就不端了,过磅继续进行。
一直到中午,苹果全部卸了下来,过磅也结束了,货栈的人唱数我叫教老师盯着。货栈的打算盘,我也叫找来了一把算盘,叫朱老师也打。一小时后账出来了,共计两万零四百斤,我看了一下底数,短了三百多斤,货栈那些人硬要减两百斤,我算了一下,减去各项费用,净赚一万两千元。就同意了,那王主任和几个管理人员有点眼红,我急忙把王主任拉到一边说,账结完了,给你三百元,王主任这才笑了,拍着我的肩膀说:“有钱大家赚,小伙子的生意能做大!”付款的时候,货栈又说因为财务制度,只能开支票,我说,这个不行,又说了半天,决定以我商店的名义,开了一半支票,付了一半现金。
和货栈算完账,我们就在附近的招待所里开了个房间。我从赚到的一万两千里元里拿出二百元给了司机,再根据朱老师的报账,又付给司机一百八十元。给货栈主任给了三百元,但他嫌少,又加了二百块,最后下剩九千九百多元,我照三份分账,朱教两位说,你只给我们每人三千元,多的都给你。我坚持又给他们每人两百元。
分完了账,朱老师领着司机去吃饭和浪街,我和教老师也去吃饭浪街,我和教老师碰到一个国营食堂,进去每人要了两碗素面,切了两斤最好的牛肉,要了一斤新陇白酒,放开肚皮吃了一顿。
吃完饭,我们继续浪街,见什么买什么,一会儿就拿不动了。我们又买了两个大提包,把买下的东西全装在里边。
我们准备往回走,突然看到一个木材市场。走进去一看,啊呀!我的个天!这里的椽檩便宜极了:我们县里一根九元的九尺松椽,这里只要一元五角,五米长直径二十到三十公分的松檩,我们县里要买一百多元,这里只要二十块。我马上买了二百五十根椽,十根檩子,还买了两根可以改板的原木。然后,叫教老师去叫朱老师和司机把车开过来。
可教老师走了好长时间,也不见来,我要去看是什么情况,卖木材的人却不让走,生怕我不要了。我丢给了二百元,说是订金。才走出了木材市场。
我摸到我们零时登记的招待所。原来是司机不装我买的木料。司机说:“这木料是朱老师的我就拉,张老师的我不拉。”教老师说:“这个生意是张老师领我们做的,凭什么朱老师的你拉哩,张老师的你不拉?!”司机不吭气了,朱老师说:“不是顺便带的吗,到甘谷是一趟下,也不费油,我看拉上。”教老师又说:“你一月工资才四十块钱,张老师给你格外过了二百元,还有由你说的一百八元,那来的这么好的生意么?”我没说话,又从钱包里拿出二百元,塞给了司机,他嘴里说:“不要了不要了。”手底下还是接住了。教老师说:“这一趟你把一年的工资挣下了。”司机还口说:“你们一趟要挣几年的呢!”
教老师还要还要说时,我说:“不说了,不说了!赶快退房带上东西,去木材市场。”
把买下的木料装上车,结完账,我又出了二十块钱,请大家在我和教老师前边吃过饭的食堂又吃了一顿,还喝了两瓶北京二锅头,司机说把他今天喝大了,感到方向盘都捉不住了。我说要不然就开个房子睡上一觉再走。教老师说你就小心点,慢慢走,上路了就好了。朱老师也想早点回家,就说:“多喝上点酒,开车就什么也不怕了。”司机也说走,我们就开始回撤了,刚开始,司机开的车摇摇晃晃的,一会儿在路的这边,一会儿在路的那边,就像汽车也喝醉了酒。走过百八十里,车才稳了。
当晚上鸡叫两遍的时候,我们回到了甘谷,大家都累得要死,就把车开到永安十四队的麦场上,说是要找个地方睡觉,但都没动弹,没过几分钟,几台柴油机就发动了。等到太阳把人晒醒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我们赶紧跳下车,朱老师说到他家吃饭,他先回去给婆娘安排叫准备。我们几个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一搭去朱老师家里。
当我们吃完饭回到车跟前时,看到了十几个人在那里看木料,问了一下,三四个人想要,要我说价钱。我想了一下,觉得现在卖了他们几个眼红了就难办了。于是就说这木料是我给自己买的修房子的,说完就叫司机把车开到我们村上去。车到村口,就看到父亲领着家里的几个人在村口等着,那是我叫教老师提前给他们送了信。
当即我就叫司机把车停下来,和大家一起把木料卸在了村口。给司机两包烟,叫他回去。
司机开着车走了几十米,又把车停住,跑下来给我说:“张老师,再用车时给我说,我就把车开来了。”我说:“行!”他仍觉得不放心,又说:“车的手续我给你办,我全力以赴,给你开好车。”我说:“好的很,一定找你!”他这才开着车回去了。
村里好几个人看上这车木料,想叫卖给他们,最后是大队书记找到我家里,说是住队干部老王要求卖给他,叫给他稍为便宜一下。我想了一下,就给他按市场价,每根松椽上便宜了五毛钱,每根檩子上便宜了五元,这样一卖,给老王便宜了三百多元,我还赚三千多元。木料卖完后,我虽然有赚了钱的喜悦,但更多是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做,毕竟这趟生意是我们三个人开始的,这车木料我独赚了钱,总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做。还有村里好几个人和永安村的人都要,我却卖给了住队干部,唉!
吃完饭又睡了一觉,睡梦中听见有人在客房里声音很大的说着什么,细一听,原来是急需木料的福来因为我把木料卖给了老王而上门找麻烦。我到客房看到他面红耳赤,弄得父亲很难为情。我立即表示再拉一次,给他和老王同样的椽檩,同样的价格。他这才改变了态度,说他把卖木料的钱都准备好了,先交给我叫我用去。
他走后,我骑上自行车,先到城里找到卖苹果的人,结清了欠款,抽回了欠条。然后又到永安村,找到朱老师和教老师,说了要继续运木料的打算,他们非常高兴。我们就继续一搭干!我们在原来的基础上,做了适当的调整,找了前边用过的那个司机,现在是孟良走北国,人惯马熟,我们一连干了六七票,直到带动起了好多人,觉得赚头不大了,我们才罢手去兰州铁路局调车皮,做煤炭和党参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