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突来的消息
唐婉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提示，拇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落下。"唐唐，我下周四会去北京出差，有时间一起吃个饭么？"发信人显示"程远"，那个对她有特殊意义的名字。
办公室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唐婉把手机反扣在桌上，端起已经凉透的咖啡抿了一口。三十七岁的她早已学会用理性克制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但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此刻却像一道灼热的箍，烫得她不得不转动几下。
"唐姐，这份报表您看一下？"实习生小林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放这儿吧。"唐婉调整出一个职业微笑，等年轻女孩离开后，才重新拿起手机。她的指尖在键盘上方停留许久，最终打出一行字："好啊，老同学来了应该尽地主之谊，出差地点在哪里？我请你吃饭。"
"周四你还在上班，我应该中午到，我过去找你吧。"程远的回复来得很快，仿佛一直在等待。
唐婉望向窗外。北京的初夏阳光刺眼，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反射出支离破碎的天空。她突然想起昨天洗澡时发现的那根白发，藏在左耳后不易察觉的位置。
"也好，下周四见。"
第二章记忆的缺口
周四中午12:15，唐婉站在公司大楼前的国槐树下，不断调整着包带的位置。她今天特意穿了新买的藏青色衬衫连衣裙，既不会太正式也不显得刻意。十五年过去了，程远会变成什么样？那个总爱穿格子衬衫的清瘦男生，现在应该已经发际线后退了吧？
"唐唐！"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唐婉转身时，嘴角已经挂上得体的微笑。眼前的男人让她微微怔住——程远不仅没有发福，反而比记忆中更加挺拔。他穿着剪裁合身的深蓝色衬衫，左手腕上的机械表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喊出这个昵称时，他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 眼前的唐婉比想象中更显年轻，藏青色衬得她肤色白皙，只是眼神里的戒备像层薄冰。
"等很久了？"程远走近，身上飘来淡淡的檀香调香水味，不是大学时那种洗衣液残留的清新气息。
"刚到。"唐婉下意识抚了下耳边的碎发，"附近有家不错的杭帮菜，步行五分钟..."
"不急，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这么漂亮。"
唐婉感到脸颊发热："哪有，老了，孩子们都那么大了。"她故意提到家庭，像是在提醒自己什么。
餐厅里，程远选了靠窗的角落位置。阳光透过纱帘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唐婉恍惚看到了十五年前那个在实验室熬夜后，趴在桌上对她笑的男生。
程远给她斟茶，手腕上的表链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时间过得很快啊，都过了十几年了。" 他看着茶叶在水中舒展，眼底掠过一丝怅然，"记得你以前总说杭帮菜太甜，现在口味变了吗？"
唐婉注视着茶杯里旋转的茶叶，想起最后一次一起吃饭程远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不自觉上扬："还好，现在能接受了。"
程远突然倾身向前："下次找个机会给你做顿饭吧，一直想给你好好做顿饭。"说这话时，他指尖在桌面轻轻点了两下，像是鼓足了勇气。
唐婉的茶杯停在半空。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某个尘封已久的记忆匣子——大四那年冬天，程远租的简陋出租屋里，他用小电锅煮了一碗半生不熟的面，信誓旦旦地说等毕业赚钱了要给她做满汉全席。
"好啊，下次有机会去你城市的时候，去你家做客啊。"她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像在梦游。
午餐在怀旧的气氛中结束。走到餐厅门口时，程远突然说："我今天没事，要不你陪我多待一会儿？"
"我下午要上班啦。"唐婉看了看表，已经快两点，"吃完午饭我就该回去上班了，我送你到地铁站，早点回酒店休息吧。"
程远没有动。阳光直射下来，唐婉能看清他眼角新添的细纹。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唐唐，十几年了，我一直在想你，再陪我多待会儿好么？"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腕骨的位置，那里有颗小小的痣，是大学时他发现的。
唐婉感到一阵心悸。程远的手心滚烫，那种温度从手腕迅速蔓延到全身。"今天工作真的很忙。"她最终说，声音却软得不像自己。
"我就在你单位附近等你，你下班之后再来找我。"程远得寸进尺地靠近，她能闻到他呼吸里淡淡的薄荷糖味。
"下班之后我得回去照顾孩子，没有多少时间啊。"唐婉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了餐厅的玻璃门。
程远的目光突然变得深邃："你能来就行，我真的好想你，这十几年一直在想你。"
"你答应过我会出来的。"程远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垂。
"那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唐婉微弱地抗议。她确实在半年前答应过聚会，但程远却爽约了。
"也是...当时真的是遇到工作上的特殊情况，本来做好计划的，紧急要回去。"程远松开她，眼神诚恳得让人心碎，"唐唐再给我一次机会，出来陪陪我好么？"
唐婉看着眼前这个衬衫笔挺的男人与记忆中那个青涩男孩重叠在一起，感到一阵眩晕。"我今天真的很忙。"她最后挣扎道。
程远突然笑了，那种带着苦涩的笑："唐唐，我不能再说了，再说就太不要脸了，不好了。”他后退半步，做出妥协的姿态，却将期待写在眼底，“唐唐，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出来见我。"
阳光太刺眼了，她闭上眼睛，听见自己说："好。"
"好？真的么？你答应了？"程远的声音突然明亮起来，像瞬间被点燃的星火，他下意识抬手想揉她的头发，中途却停在半空，转而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 这个小动作和大学时一模一样。
"嗯。"唐婉睁开眼，看到程远脸上绽放的笑容，那种纯粹的喜悦让她心头一颤。
"我现在就找酒店，在你单位附近，稍微远一点，找好后告诉你。等你下班。"程远快速说道，像是怕她反悔。
唐婉点点头，转身走向公司大楼时，双腿像灌了铅。她知道自己正在跨过某条界线，但身体里涌动的热潮却让所有警告信号都变得模糊不清。
第三章记忆的复苏
下午五点半，唐婉站在写字楼洗手间的镜子前，仔细补着口红。镜中的女人眼角已有细纹，但脸颊却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手机震动。程远发来定位和房号，附带一句："不急，我等你。"
唐婉深吸一口气，给丈夫发了条消息说晚上公司聚餐。丈夫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接着发来女儿数学考了满分的试卷照片。她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熄灭。
酒店大堂冷气很足。唐婉踩着高跟鞋走向电梯时，突然想起大三那个雨夜，程远送她回家时，他的外套披在她肩上，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她手背上，凉凉的，像此刻电梯里不断上升的楼层数字带给她的感觉。
1806房门前，唐婉举起的手还没落下，门就开了。程远已经换上了休闲T恤，身上散发着刚沐浴过的清新气息。他身后，落地窗外是北京绚烂的晚霞。
他侧身让她进来，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喉结微动："你来了。" 仿佛这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情。
唐婉的喉咙发紧。她应该说什么？说"我只是来坐坐"？说"我们聊聊就好"？但当她踏入房间，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雪松香气时，所有理智的防线都开始崩塌。
程远关上门，轻轻扳过她的肩膀："唐宝，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压抑多年的喟叹，手指陷进她的肩窝，像是要将这十五年的空白都捏碎填补。"你知道这十几年我都是怎么过的么？基本上每天都在想你，每次出差的夜晚都是想着你的模样陪我度过。甚至和我老婆做爱的时候都是幻想的你的模样，有几次我都怀疑我叫出了你的名字。"
唐婉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程远的唇压下来时，唤醒了她体内沉睡多年的记忆 —— 大学时代学校黑漆漆的小花园里，程远第一次吻她时也是这样的温柔和炽热，只是此刻的吻多了几分成年人的急切和掠夺。
"等等..."唐婉勉强推开他，"我们不能..."
"嘘..."程远的手指抚上她的唇，"唐宝，只有面对你的时候我才感觉我是个男人。"他的另一只手已经解开了她衬衫裙剩余的纽扣，动作带着不容抗拒的熟稔。
唐婉想反抗，但身体却背叛了她。当程远的手掌贴上她的后背时，她听见自己发出一声几近呜咽的叹息。程远的吻落在她锁骨处，那里有颗小小的朱砂痣，他记得比自己的生日还清楚。窗外，夕阳的余晖为一切镀上了梦幻般的金色，让这场背叛看起来像是一场久别重逢的浪漫。
事后，唐婉躺在凌乱的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程远从背后拥着她，嘴唇贴在她肩胛骨上低语："唐宝，你是我心中的珍宝，我爱你。"他的呼吸带着满足的温热，手指在她腰间轻轻画着圈。
这句话像一把刀，既刺痛了唐婉，又让她感到一种扭曲的满足。"唐宝，我爱你，我真的爱你。"程远的唇贴在她耳边，"上学时跟你做爱，最开始其实就是想体验一下性爱，对你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结果就是在一次一次的做爱中爱上你了。"他收紧手臂，仿佛要将她嵌进骨血，"分开后我才知道，我爱的从来不是新鲜感。"
唐婉突然想起结婚那天。她穿着婚纱站在镜子前，心里还在期待着程远会像电影里那样冲进来阻止婚礼。但他没有来，直到司仪宣布他们成为夫妻，那个幼稚的幻想才彻底破灭。
"你想起来了吗？"程远的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我们第一次在你宿舍..."
"我记得。"唐婉轻声说。她当然记得。那个冬夜，程远的手指如何颤抖着解开她的内衣搭扣，她如何紧张得咬破了他的下唇。但现在，这些记忆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既清晰又模糊。
程远撑起身子看着她："唐宝，我感觉我们错过了好多，错过了彼此十几年，错过太多了。"
唐婉望着他湿润的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犯一个可怕的错误。她猛地坐起来，开始慌乱地寻找散落的衣物。
"怎么了？"程远困惑地问。
"我得回家了。"唐婉套上裙子，手指颤抖得扣不上腰带。
程远抓住她的手腕："唐唐，别这样。我们..."
"这不对。"唐婉终于扣上腰带，抬头时看到镜中的自己——头发凌乱，口红晕开，脖子上有明显的吻痕。一个陌生而放荡的女人。
程远从背后抱住她："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但唐唐，这不是错误，这是我们本该拥有的。"他扳过她的脸，"看着我，你真的能说这些年从没想过我吗？"
唐婉的嘴唇颤抖着。她当然想过，在无数个失眠的深夜，在丈夫熟睡后独自站在阳台的时刻。
"一次。"她终于承认，"结婚那天。"
程远的眼神暗了下来："我当时太不自信了。在我们都是空窗期的时候没有抓住机会..."他的拇指擦过她的眼角，"唐宝，感谢你还能出来见我，就像是我终于得到了上学时我心中的女神。"
唐婉穿上外套，程远没有阻拦。走到门口时，他突然说："下周我还会来北京。"
唐婉的手停在门把上，没有回头："我考虑一下。"她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灼热的目光，直到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第四章双重生活
接下来的日子像一场梦境。唐婉每天在妻子、母亲和情人的角色间切换，生活被分裂成两个平行世界。白天她尽职尽责地工作，照顾家庭；深夜通过手机的连接，她则成了程远口中的"唐宝"。
"我们算是什么关系？"某个午后，唐婉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
程远回复："红颜知己？"
唐婉邹眉："不不，我有蓝颜，我们是可以一起啃猪脚的关系，可不会上床。"
程远突然坐直身体，会议室的椅子发出轻微的声响。"什么？你竟然还有蓝颜？谁啊？什么时候认识的？"
"在你之前认识的，从小一起长大的。"唐婉故意逗他，"我们之间不会发生越矩的事情，我和他是蓝颜，和你的不是。"
"我知道是谁了。"程远的表情阴沉下来，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这么多年你和他还有联系？"
唐婉没想到他能立刻猜到是邻居家的陈默。那个从小和她一起上学，现在偶尔还会帮她修电脑的老朋友。"一起长大的，不过不在一个城市，基本也见不着面了。"她轻描淡写地说，然后追问，"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程远轻轻地问："你说呢？" 他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心里却在回放大学时唐婉说 "我们只是朋友" 的场景。
"情人？"唐婉试探地问。
"不是吧。" 程远回复，指尖悬在屏幕上方，他其实想说 "是爱人"，但最终还是删掉了。
"也就情人会上床了。"唐婉对他的犹豫感到不满且不安，手指用力戳着屏幕上的 "发送" 键。
程远终于妥协："好吧，那就是情人吧。" 发送完毕，他将手机倒扣在桌上，却发现自己的心跳比刚才谈判时还要快。
"给我拨回来。"又一个晚上十一点，程远突然拨打电话过来，唐婉慌乱的按下拒接键。"太晚了，我家里人都睡了，不好有声音了。"她回复道，然后迅速补充，"你在哪里？"
"我喝多了，在车里。"程远回复，接着又发来一条，"我想你了，好想抱抱你。"他靠在驾驶座上，车窗降下一条缝，晚风吹进来带着凉意。
唐婉感到一种异样的柔软。她回复："你喝多了，回去泡点茶或者喝点蜂蜜水。"
程远很快回复："这个就不要你管了。好好跟我聊聊天。"
唐婉坐在马桶盖上，和程远文字调情到凌晨三点。回到床上时，丈夫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问："拉肚子了？"
"嗯，可能晚上吃坏了。"唐婉撒谎道，心里涌起一阵愧疚。丈夫的手臂搭过来，带着熟悉的烟草味，她却下意识地往床边挪了挪，鼻尖萦绕的还是程远身上的檀香味。
第五章失衡的天平
"快下班了，视频一下让我看看你。"周五下午，唐婉给程远发去消息。过去三周，他们的关系像坐上过山车，从最初的克制到现在的肆无忌惮。她对着手机补了口红，确保镜头里的自己看起来气色不错。
程远发来视频邀请。屏幕上的他西装革履，背景他的单人办公室。"今天好忙啊，都没怎么顾得上和你说话，看我是不是憔悴了。"他说着，眼睛却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打不停 —— 其实是在回复妻子的消息，问他晚上回不回家吃饭。
"这么忙啊，视频着还一直打字。"唐婉有些失落，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耳边的头发。屏幕里的程远专注工作的样子很陌生，不像那个会陪她在图书馆发呆一下午的少年了。
程远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让我看看你，你挺悠闲啊。"他突然压低声音，"有人来了，保持安静啊。"
唐婉看着屏幕里程远瞬间切换成商务模式的脸，突然感到一阵荒谬。她轻声说："嗯，你聊工作的样子真帅啊。你忙吧，我先回家啦。"
挂断视频后，唐婉在工位上发了好一会儿呆。这种关系开始显露出它丑陋的一面——她只是程远繁忙生活中的一个消遣，而他却逐渐占据了她大部分思绪。
周末家庭聚餐时，女儿突然问："妈妈，你最近怎么老看手机？"丈夫也投来疑惑的目光。
唐婉慌忙把手机反扣在桌上："公司项目快到截止日期了，有些急事。"
"你太累了。"丈夫给她夹了块鱼肉，"要不要请个假休息几天？"
唐婉鼻子一酸。结婚十年，丈夫一直是这样体贴可靠。而她回报他的是什么？酒店床单上的背叛和无数个精心编织的谎言？
周一下午，程远发来消息："今天去考察的地方没信号，你早上的信息刚看见。"附带的照片是一片荒凉的工地，"在那里走路走了7个多小时了，你看照片，这地方破的。"其实他是想告诉她，他一有信号就找她了。
唐婉回复："真辛苦啊，没事的，你没回肯定是有事啦。"她对着照片里程远晒黑的脸颊，心里泛起一阵心疼，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抚摸他的脸。
不知何时，唐婉发现程远再也没有了行程报备，最近消息的回复也越来越慢，借口越来越多。她试图表现得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但心里却泛起不安。
一个周五下午，她忍不住追问："三天没联系了，快下班了，你在干嘛呢？"
程远隔了两小时才回复："呀，今天一天都没发消息呢，今天工作太忙了，都还没顾上呢。"接着又补了一条，"怎么，想我啦？"
唐婉盯着这条明显敷衍的回复，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很久，最终只回了个笑脸表情。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变成那种患得患失的可悲女人，而她曾经最瞧不起这种人。
第六章崩塌的开端
"唐唐，我们联系得太密切了，已经影响正常生活了，我们降低一点联系频率好不好？"程远突然发来这样一条消息。他坐在书房里，妻子和儿子在客厅看动画片，笑声隐约传来，像一根刺扎在他心上。
唐婉正在给女儿检查作业，看到这条消息时铅笔芯 "啪" 地断了。黑色的石墨粉落在作业本上，像个丑陋的污点。"不要，现在挺好的，也不会影响啊，白天好好工作，就在半夜或者上班前、下班前联系联系，不影响正常生活的。" 她回复道，努力控制着语气中的慌乱，手指却把铅笔攥得发白。
程远的回复很冷静："不，我感觉快要失控了，我感觉你随时都可以为了我抛弃家庭和孩子。"他其实想说的是 "我快要为你失控了"，但话到嘴边却变了味 —— 昨天妻子翻他手机时，他几乎是本能地护住了屏幕。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唐婉头上。她确实幻想过和程远在一起的生活，但那只是午夜梦回时的短暂遐想。"才不会，我不会为了你抛弃我现在的生活的。"她坚定地回复。
"不，我们现在这样发展，真的会滑下去了，会控制不了的。"程远坚持道，他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中，唐婉的脸和妻子的脸在他眼前交替出现。
唐婉感到一阵心慌。程远是在为疏远她找借口吗？还是他真的担心事情败露？过去两周程远的回复越来越简短。而她的消息却越来越长，像个得不到糖的孩子。她点开和程远的聊天记录，发现最近十条消息里，有八条是她发的。
第二天，唐婉在朋友圈看到程远晒的家宴照片——他围着围裙在厨房忙碌，桌上摆着三副碗筷。配文是"周末家庭日"。那张照片像刀子一样扎进她心里。她评论了一个点赞的表情，然后私信程远："我看到你朋友圈了，你给家里人做了好吃的。"
程远很快回复："嗯，我经常出差，只要在家的时候，家里的饭都是我做。"他看着唐婉的点赞，心里掠过一丝愧疚，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 这样或许能让她知难而退。
唐婉咬着嘴唇打字："可是我看到这样的朋友圈，我会吃醋诶，能不能撤掉啊。"
过了很久，程远才回复："想了想，还是不撤了，如果你受不了，我把你屏蔽了吧。"
这个冷酷的提议让唐婉如坠冰窟。"不要，才不要，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特殊待遇，你的朋友圈就我一个人不能看。"她几乎是哀求着回复，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飞快，生怕慢一秒就被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
程远的回复让她彻底心凉："唐唐，我对你的好不能好过我的老婆，要不然你也会瞧不起我是不是？" 他关掉聊天窗口，却无法关掉脑海里唐婉哭泣的样子。
唐婉点开程远的朋友圈，果然已只有一根横线了，程远决绝的冷酷冻得她直发颤。她扔下手机，冲进浴室打开水龙头。温水冲刷着她的脸，分不清是自来水还是泪水。镜中的女人双眼通红，这个疯狂而丑陋的形象是谁？是她吗？那个曾经自信优雅的唐婉去哪了？
第七章真相与终结
"最近怎么给你发消息老不回？" 十月初的一个早上，唐婉终于忍不住质问程远。过去两周，他的冷淡已经明显到无法用工作忙来掩饰，她的消息常常石沉大海，像投入深潭的石子。
"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么？接视频！到底是什么情况？"她连续发了几条消息，然后拨通视频电话。
程远挂断了。"你倒是说话啊！电话挂掉，视频也挂掉，你肯定都看得见我给你发的消息，到底怎么了？"唐婉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得生疼。
终于，程远回复了："唐唐，我一直在考虑怎么给你说，让我组织一下语言，一会儿联系你。"他独自一人在卫生间里，冰冷的墙壁贴着后背，却无法冷却他烦躁的心。
这一"一会儿"就是三个小时。接近中午时，程远发来长消息："最近我们邻居在闹离婚，他们家小孩都在我们家，我们给带着。那个女的不是个好人，男的开了个修车店，工作挺辛苦的，女的工作轻松工资不高也不去店里帮忙，在外面找了一个，要跟这个男的离婚。最近我们帮他们带着小孩，参与了他们家的这一切事情。前几天我和我媳妇好好的谈了一次，说到的我们家的底线......"他一边打字一边看向办公室的窗户，外面阳光正好，却照不进他此刻阴暗的心思 —— 他其实是在影射唐婉就是那个 "外面的人"。
唐婉读着这条消息，感到一阵荒谬。程远是在暗示她是那个"不是好人"的妻子吗？她用颤抖的手指回复："我不会破坏你的家庭，我没想过让另一个女人受伤，我知道对她很不公平，我会尽力不去影响你的生活。"眼泪滴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了字里行间的虚伪。
程远很快回复："唐唐，我们只是彼此生活里的点缀，代替不了生活，最后都得回归现实。"
这句话彻底粉碎了唐婉的幻想。她盯着"点缀"这个词，突然明白自己在这场关系中的真实位置——只是一个打发时间的消遣，一段中年危机的调剂。
"我没有想进入你的生活，我们生活在不同的城市，根本干涉不到对方的生活。"她机械地回复，眼泪模糊了视线。
三天后，唐婉终于鼓起勇气发出最后请求："我们再见一面好不好？最后见一面。"她试图唤起程远的回忆，"我们有过好多设想都还没有来得及实现呢，你说的要做饭给我吃，你说想看看我们站在一起面对镜子的模样......"
程远隔了很久才回复："好吧，最后见一面。"
但这次约会最终没能实现。元旦节前夕，程远发来消息："我们结束吧。昨天你发的消息，被我同事看见了。"
唐婉的心跳几乎停止："一个同事还是很多同事？"
"一个就不得了，还很多呢，不知道现在背地里都怎么说我呢。"程远回复，语气中满是埋怨，仿佛这一切都是唐婉的错 —— 他其实是在为自己的退缩找借口。
唐婉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他担心的只是自己的名声。"对不起，是我不好。"她习惯性地道歉，即使明知这不是她的错，就像大学时每次吵架都是她先低头一样。
"结束吧，你好好的过好自己的生活。"程远最后说道，像在签署一份商业合同的终止协议。
第八章余烬与觉醒
初春的北京还是很冷，唐婉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楼下匆匆行走的路人。三个月了，程远彻底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就像十五年前那样干脆利落。窗外的玉兰花苞裹着寒气，像她冰封的心。
手机突然震动。一个久违的名字跳出来："在么？"
唐婉的手指比大脑先一步行动，回复道："几个月没联系了，你知道我这几个月是怎么过的么？我以为我们就算结束了，还有十几年的情分，至少在春节的时候你会给我发新年快乐，我一直在等你的新年快乐，结果你没有发。我春节变得特别不好，我整个人都非常暴躁、一直在无理取闹。"
程远回复："我春节瘦了十几斤。" 他其实想说 "我春节过得也不好"，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最无关痛痒的回答。
"怎么了？"唐婉问，心里还在隐隐期待他也在一直想她。
"工作上的事情。"程远简短地回答，然后突然问，"我们只要性，不要感情，你能接受么？"他盯着手机屏幕，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扇在唐婉脸上。她盯着屏幕，突然看清了一切——对程远而言，她从来就只是一个可以随时丢弃的玩物。那些"珍宝""女神"的甜言蜜语，不过是为了达到目的的手段。
"好吧。"她最终回复，不是因为同意，而是因为彻底死心。
某天夜里，唐婉看着丈夫和女儿在客厅玩着数字游戏，突然拿起手机，给程远发了最后一条消息："我们彻底结束吧，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面了。"
程远很快回复："最后一次吧，我还想要一次。"他喝了点酒，躺在书房的沙发上，手里攥着那条唐婉送的领带，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雪松香气。
唐婉笑了，眼泪无声地滑落。她回复："你对我这么不好，我还等着盼着和你上床，这样的女人你真的能看得上么？"发送后，她第一次感到一种解脱的轻松。
程远没有回复。他盯着这条消息，突然感到一阵羞愧，把脸埋进抱枕里 —— 抱枕上有唐婉喜欢的米白色珍珠绣花，他一直没舍得扔。
唐婉继续打字："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么？"
"以前问过的就别问了。"程远说道。
唐婉深吸一口气："你现在对我是什么印象？"又是沉默。
唐婉又继续发问，"说话啊。你说我为最后一次见面准备的礼物是扔了还是留着啊？"
程远很快回复："扔了吧。"
"好吧，扔了好，扔了就没有念想了。"唐婉一惊，颤抖着打着字，然后问出那个一直折磨她的问题，"你真的曾经真心爱过我么？"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等待一个迟来十五年的答案。
没等程远回答，她继续打字："我爱过你，两次。" 一次是年少轻狂，一次是飞蛾扑火。又是沉默，手机屏幕的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唐婉又补充道："说话啊！你到底是烦我、还是觉得我贱、还是无理取闹、还是玩不起？"
程远的回复像刀子一样捅进她心里："你太烦了。" 紧接着又发来一条，"我没说过你贱、你玩不起，每天都是你感觉你感觉。" 他关掉手机，倒头就睡，却在梦里回到了大学图书馆，唐婉坐在对面看书，阳光落在她发梢，像镀了层金边。
唐婉擦掉眼泪，回复："......是我做得不好。"是的，一切的故事发生、一切不和谐的妥协都是因为自己没有做好，怪不得别人……
程远最后说："别再自己为难自己了。"这是他说过的最真诚的一句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唐婉回了个"好"，然后删除了程远的所有联系方式。她看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深吸一口气 —— 北京的春天就要来了，玉兰花很快就会开了，而她的生活，也该重新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