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 青丝到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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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伯乐主题写作之【我爱你】

从爱你的青丝,一直等到,爱你花白的鬓角。——《白头偕老》

许多人都向往一段白头偕老的爱情:你十八岁时,他会想抱着你睡觉;你四十八岁时,他仍然会直视你的眼睛说爱你;等到你七十八岁时,他会和你一起手挽手散步,步履蹒跚,时光正好。


“放开。”徐深鼓着腮帮子,生气地对眼前高他半个头的小女孩说道。他的手里死命拽着刚到手的五毛钱,这是他一个星期的零花钱,一定不能让她抢了!

“宋浅浅!我跟你没完!”原来是女孩趁着男孩不注意,揪起了他的耳朵,然后趁机把他的五毛钱抢了过去。在小学,一般都是女孩高过男孩,更别说宋浅浅比徐深大了三岁,徐深就更不是对手了,只能对着远去的女孩背影咬牙切齿。

“略略略。”女孩还俏皮地回头吐了吐舌头。

九岁的宋浅浅十分可爱,扎着丸子头,脸圆圆的,很有肉,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捏一把。可是在徐深的眼里,宋浅浅就是个恶魔,专门来折磨他的。

回到家,宋浅浅丢下书包,往椅子上一坐,悠闲地晃着小腿。

“浅浅,又去跟徐家那个臭小子鬼混了?都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跟他玩,那小子迟早是要走的。”父亲宋遇民看到宋浅浅那么晚才回来,就知道又是跑出去玩了,而玩得最多的,就是徐家那小子,明明相差了三岁,宋浅浅却还是跟他玩得好,虽然在徐深看来总是在欺负他而已。

宋遇民是路云村这个小村庄的村长,全心全力为村子发展做贡献,但村子就是穷啊。从他们的姓就知道,徐深一家不是这个村子的人,只是借住在这里而已。就连宋遇民都不知道,他们一家是从哪里来的。

“哦,知道了。”九岁的宋浅浅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这么说,但她还是乖巧地点点头,心里却是寻思着什么时候再去找徐深玩。

……

“宋浅浅!”徐深站在校门口,看到大包小包拿着东西往外走的宋浅浅,叫了一声。那年,宋浅浅十五,初中毕业,徐深十二,小学毕业。

“乖,要叫姐姐!”宋浅浅提着东西来到徐深面前,努力伸出手,想要摸一下他的头。却被他躲过去了。

“我帮你吧。”十二岁的徐深已经不比宋浅浅矮了,男孩子力气也增长得快,现在的宋浅浅已经不是徐深的对手了。每次他想要报回来小时后宋浅浅欺负他的仇,宋浅浅都会一套撒娇连招,引得徐深无处下手。

宋浅浅虽是在小山村长大,却没有一点小村庄孩子的木讷,反而古灵精怪的,让徐深又爱又恨!

一人背着一个大布包,走在乡间小路上。

“我不会再继续读书了,要帮家里干活。”突然,宋浅浅声音低沉地说道。

“什么?”徐深似是没听清楚,愣愣地问了一句。

“能上完初中已经很不错了,我们这里穷,要读高中,就要到很远的地方,我们根本付不起学费,再说了,我要是走了,谁来帮家里干活啊?”宋浅浅絮絮叨叨说了一堆。

“可是……”徐深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宋浅浅捂住了嘴。十二岁的徐深对这些事一知半解,根本不知道,这就是小山村的悲哀!

“你以后要好好读书,等你读完了,来教我就好了,给我当老师好不好?”宋浅浅露出明媚的笑容,打消了徐深心中的疑虑。

“好!”被宋浅浅的笑容感染,徐深也充满了斗志。他会永远记得这句话的!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

之后三年里,徐深忙着上课,宋浅浅忙着帮家里干活,但他们之间的联系从未断过,有时是宋浅浅看着徐深写作业,有时是徐深帮着宋浅浅一起干活。

一对青梅竹马,将感情酝酿得更加醇厚。农村的孩子都早熟,两人都有了那方面的心思,但两人都没有提,因为他们不确定他们的将来是怎么样的。

青丝染白,依然如旧。

初中毕业,徐深十五,高出宋浅浅一个头,宋浅浅十八,长得亭亭玉立。对于徐深比自己高这一点,宋浅浅总是会问徐深: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吃了什么?

“给,你最爱的糖醋栗子。”男孩递给女孩一包东西。

“怎么会突然送我这个?”宋浅浅的眼睛眯成了月牙,笑眯眯地接过。

“我要走了,去读高中。”徐深语气生硬地说道,宋浅浅的手僵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正常。

“读书好啊,读书才有出路。”宋浅浅语气平常地说道,伸手摸了摸徐深的脸庞。

……

那一天天气很热,徐深走了,只留给了宋浅浅一包糖醋栗子。宋浅浅没有来送别,到最后她都没有问出那句:你会不会回来?

说不出的话,可能就再也没机会了,但她更害怕的是: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那天,她抱着那包糖醋栗子睡觉,眼角挂着泪痕,像个无助的孩子。

糖醋栗子她没有吃,一直保存着,尽管可能已经坏了。

直到这天不小心将它打翻,才发现里面还有一张小卡片,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等我!”

这一天,宋浅浅笑得很开心。

……

三年,徐深终于高中毕业,他想趁着暑假的时间偷偷回去,去见那个女孩一面。

但很可惜,被严厉的父亲发现了,半路被抓了回来,关了禁闭。

尽管心中担忧,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祈祷那个笑起来如月光一般的女孩,能够安好。他心里很矛盾,很希望宋浅浅能继续等他,又不希望宋浅浅等他,女孩的青春能有几年?

白驹过隙,转眼又是四年。

从学校出来的那一刻,徐深没有选择回家,而是给家里发了个短信,就独自乘坐了前往路云村的车。期间父亲打来了好几个电话,都被他挂掉了,现在他只想快点见到那个……女孩?

经过一天的颠簸,徐深终于来到了路云村,相比于七年前,这里已经大变样了,尽管还是不富裕,但已经实现了温饱有余。

这么多年,马上就要见到她了,徐深又踌躇了起来。害怕她已经,嫁做人妇。

一分钟的路途,徐深硬生生走了十分钟。终于,他敲响了她家的大门。

“谁啊?”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只不过脱去了当初的稚气,充满了成熟的韵味。

嘎吱~

门被打开,开门的正是宋浅浅,一头秀发盘了起来,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看着眼前的人儿,渐渐地与脑海中的女孩重合,徐深声音颤抖地喊了句:“宋浅浅!”

“你还知道回来!”宋浅浅明显有些情绪失控,尖叫了一声,眼泪瞬间弥漫了眼眶,让徐深看起来变得不那么真实。宋浅浅赶紧擦掉眼泪,不想徐深再这样“溜掉”。

徐深走上前,宋浅浅立马紧紧地抱住他,把头埋到他的肩膀上,泪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衣服。

但两人都没有动,就这样静静地抱着,感受着彼此的气息。

“跟我走吧。”徐深轻声说道。

“嗯!”离开他的肩膀,宋浅浅盯了他半晌,才发出一个音调,却异常坚定。

回过头看了看在大厅内坐着的父亲,宋浅浅的眼神了充满了哀求。

宋遇民微笑地点点头。为了这小子,女儿等了他七年,如今他回来了,自然没有再阻止的道理,这些年不知给她介绍了多少男的,都被她找借口给拒掉了。

“谢谢伯父!”看到宋遇民点头,徐深激动地向他鞠了一躬。

“好好对她。”他没有太大的要求,只要对宋浅浅好就够了,不管以后过得怎么样,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我会的!”十指相扣,两人可以看到彼此眼中的喜悦!

……

住了两天,徐深带着宋浅浅上路了。不舍地跟宋遇民道别,宋浅浅结束了七年的等待,踏上奔向幸福的道路。

回到家,徐父看到徐深把宋浅浅带回来了,竟然罕见的没有生气,反而对其嘘寒问暖起来。

这让徐深怀疑自己的父亲是不是被掉包了,他都已经做好了被臭骂一顿的准备了。

“混蛋,人家女孩这么远跟你来,你还不给她准备房间去。”徐父对杵在一边的徐深很不满,直接把他赶跑了。

这让宋浅浅有些受宠若惊,她也是抱着徐父不接受她的心理来的,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徐父也是知道自己儿子的倔脾气,只要认定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既然带回来了,那就祝福他们吧,反正啊,儿孙自有儿孙福。

虽然不知道徐父的想法,但能得到长辈的祝福和肯定,两人都很开心。

……

“你好笨啊,这都能错。”徐深拿着笔,指着草稿纸上的题目,嘲笑道。

“你再说一句!”宋浅浅双手叉腰,鼓着腮帮子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笨了,没教会你。”徐深赶紧道歉。

“算你识相。”宋浅浅满意地点点头。

在回来不久后,两人就完婚了。白天,两人一起经营着小工厂,忙的时候一起蹲在路边吃盒饭,忙碌而充实;晚上,徐深就教宋浅浅一些不会的知识,履行他们之间的约定。

“我们什么时候要孩子啊?”宋浅浅盯着徐深的眼睛。

“随时!”

……

一年后,他们的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

两家人都很高兴,聚在一起张罗着给孩子取名。夫妻俩见状相视一笑,没有去打扰老人们的雅兴。

最终,名字定下来了,叫徐青云,长辈们的意思是,平步青云!

有了孩子之后,宋浅浅就在家里带孩子,徐深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但也从未忘记把好东西带给她们母子俩。

“老婆,这是补身体的,你刚生完孩子不久,要好好补补。”“都好几个月了,还刚生完不久!”

虽然宋浅浅嘴里嗔怪,但语气中却满是幸福。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度过,平淡的日子里,柴米油盐成了生活的主要基调。

男孩子都闹腾,不过徐青云还好,从小就比较聪明,没有让夫妻俩多操心,唯一的一次被叫家长经历,还是恶意控分被抓,就为了跟原本的第二名分一百块!这可把徐深气得不浅,差点就是皮带伺候了,好在宋浅浅拦着,才让他逃过一劫。

……

“我们去旅游吧。”好不容易熬到徐青云上高中住校了,徐深提议道。

“不行啊,他周末会回来,到时候家里没人,总不能指望爸来照顾他吧?”宋浅浅瘫在沙发上,没有动弹。

听到这,徐深有些气徐青云破坏两人的二人世界了!

“怎么了?弟弟?”看到徐深表情不对,宋浅浅故意这么喊了一句。算了下时间,徐青云都上高中了,宋浅浅很快就四十了。

即便如此,徐深在她这一句称呼中,还是能让他回想起当年初中时的场景,不由起身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真的好爱你。”

宋浅浅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也是!”

三年!

九月一号,徐青云收拾完东西,上大学去了。

这天,宋浅浅在跳广场舞,徐深出现在了广场中,拉着一个大行李箱。

“宋浅浅,我们去旅游吧。”徐深冲着宋浅浅喊道。

“可是我行李没收拾。”宋浅浅眨了眨眼。

“我都收拾好了。”徐深指了指大行李箱。

“家里的电……”“我已经断了,几盆植物也托人照顾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走吧。”两人十指相扣,一如热恋中的男女。

春去秋来,徐深带着宋浅浅走遍了大好河山,领略人间四季的风景!

……

“老头子,我们下辈子还会在一起吗?”

“会的!”

夕阳下,两个身躯亲密地依偎在一起,日升日落,将他们的时光偷偷带走,将青丝染成了白发。但,不变的是,嘴里依旧是那一句: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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